以色列｜走过爱与黑暗的犹太民族

本期节目简介

这本让我了解以色列的小说，诺贝尔奖错过了它，你不可以错过。

这期我特别想跟大家分享的，是我们在以色列见到的一位智者，他的名字叫阿摩司奥兹。

他曾经出版了一本名叫《爱与黑暗的故事》，这部小说，获得了很多奖项，有歌德文化奖，以及诺贝尔文学提名奖。这本小说大概600页，非常的长，大概的背景在耶路撒冷，他用家族故事和民族历史这两条线，带我们走进了一个犹太家庭，让我们了解到他的悲欢离合；又带我们走进了一个民族，让我们窥见他的荣辱得失。

很坦诚地说，初见奥兹，我并没有察觉到这是一位声名显赫的作家。78岁的他，一头的白发，平静安详的坐在特拉维夫大学、一个教室外面的椅子上。他看到了我们之后，非常耐心的和学员合影，像一位普通的慈祥老人，与孩子聊家常一样，开始了和我们之间的交流。

对话的开场没有太多的寒暄和营造，直接从一段刻骨铭心的私人经历开始——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他的妈妈因为患了抑郁症而自杀了。这段往事被他自己反复地提及和书写，成了他刻骨铭心的一段私人经历。现在的阿摩司，可以很平静地和我们分享这些，但是他也说，他自己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心都充满了愤怒和抑郁。他恨母亲抛下他离开，他恨父亲没能好好爱他的母亲；他也恨他自己，是因为自己太糟糕，不值得母亲挂念。这种愤怒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直到他自己也成为一位父亲，他开始与周围人、与自己和解。他开始慢慢的理解母亲的自杀，是她对无可奈何的命运，微弱而执着的抵抗。这种人生经历对于奥兹来说，是一个悲剧，但也成就了这本书的不平凡。当然，这本书给我们留下的，不仅是奥兹和他的家庭的和解，更是一个写照，写以色列、写那一个个活生生的犹太家庭。

看了小说的朋友，不知道会不会跟我有一样的感觉，整个的这部小说没有黑白，没有立场，非常的平淡，以至于一开始我读的时候我会睡着。当我看着作者笔下的家人，邻居、朋友，这些鲜活的以色列人，如何一点一点、一步一步、把自己的生活活成外人眼中的疯狂、不可理喻，我竟然开始疑惑，如果是我，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说一个印象比较深的人物，她是主人公“奥兹”的奶奶。这位认为自己不属于以色列、却被迫因为政治环境来到以色列的奶奶，在重建新的家园里展开了一场反细菌大战。她的水果、蔬菜和碗盘，都要用水煮过，或是消毒液浸泡，甚至面包要擦拭2次才敢入口。她每天早晨六点，就让爷爷将全家的被子都要敲打、抖落掉灰尘。尽管医生叮嘱洗热水澡对于她的心脏病没有任何益处，但她自己更是更是近乎疯狂地每天用开水洗三次澡。最后，这位奶奶在她洗澡时因心脏病死去。可能有人会说，这是不是有点变态，现实生活中除了偏执狂，谁会做到这样呢？

在奥兹与我们的对话中，他提及当时大的背景环境。那个时候整个欧洲动荡不断，一战后的阴云笼罩，经济危机又接踵而来，生存资源极其紧张，种族歧视特别常见。流散在各国的犹太人没有自己的国家，就成了那些被歧视的族群。犹太人在当时无论是衣着还是信仰，都和当时的主流社会脱节，他们穿着犹太人特有的小尖帽子大长跑；信仰犹太教，不信基督教，不承认新约和耶稣的地位。在动荡的大环境下，这样一群聪明的犹太人，被认为信仰“异端邪教”。他们在夹缝里求生存，却真真实实地面临着来自社会的不公对待。最直观的其实就是对于犹太人的大屠杀。时间的流逝并不能洗去这道伤口上的血，甚至还在恶化。在意大利，很多商店门口写着“犹太人与狗不得入内”。在波兰华沙，犹太人家里的现金不得超过2000波兰币，犹太人不能去咖啡厅，不能进入公园，不能坐在露天的长椅上，不能走人行道。

而那些幸存者们，当问及他们集中营的遭遇时，他们久久不能放下的，不是惨无人道的集中营中的遭遇，而是在他与家人们被火车拉进集中营的那个清晨，他的家人现在在哪里，他们是怎么死的，他们最后的时刻是怎样度过的？

是的，当全世界都对这场“屠杀”或者说爱莫能助，或者说是冷漠中立的时候，这群犹太人逃难来到以色列，这片在《旧约》里，被称为“留着牛奶与蜜的土地”，那个被愿意把儿子献给耶和华的亚伯拉罕，他从耶和华那里得到的神圣的疆土，实际上，却是一片土地贫瘠的不毛之地。

这部《爱与黑暗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样的历史环境下。在奥兹给的分享后，再去看那个有着偏执狂一样的洁癖的奶奶。她的猝死并不是一场因为洗热水澡而引发的心脏病，而是一种持续的秘密愤怒。她愤怒，是因为对于以色列心怀恐惧，心怀排斥。在美国那片“曾经的”自由之地生活了半生，现在竟然被迫来到了以色列！在这个新的国家拥挤地、陌生地活着，周围是来自各个洲各个国家、操着不同语言的犹太人。战争似乎永无止尽，命运似乎本就不公。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自己是犹太人，因为自己的父母、血液，还因为自己的信仰——这些她没有办法去改变。内心的愤怒、排斥与偏执，在奥兹的笔下“具象化”，变成了一种麻木的，近乎疯狂的自我清洗，而最后，她死了，她得以解脱。

奥兹的分享里，还有一个令我记忆深刻——在以色列这个国家宣布成立的时候，所有的犹太人彻夜的欢呼、歌唱，他们终于有自己的国家了，他们终于是有国家的人了。但是，尽管有了国家，国家成立了，他们却仍旧得不到和平。

小说中，一位家庭主妇在阳台上晾着衣服，当她正在夹卡子的时候，一颗子弹，透过了白色的被单射向了她，当场中弹而亡；还有一个本应在街上玩闹的孩子，因为街道不安全，被父母要求只能在屋顶自己一个人踢足球，但尽管如此，还是在踢足球的时候被一枪毙命。

在以色列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即使一边是火山爆发，人们也会一边淡定地浇花；听到子弹、导弹来的时候，他们也不用去躲藏，反而当成放烟火一样欣赏。对于生活在和平国家的我们，如果不了解那段历史，我们肯定不能够理解，这个种族的不安和恐惧。

也是听到了奥兹的分享，我才能看懂小说当中的这个情节，主人公的父母，父亲会十几种语言，母亲会近十种语言，却只教主人公希伯来语。这两位在欧洲幸存回来的犹太人，那片土地承载了太多对于自己，对于同族人的非人迫害。他们永不希望主人公回到欧洲那片土地。我感到深深的心痛。他们所经历的历史，是一个圈，那个圈死死地箍住以色列，以色列的家庭和个人。这些不安与恐惧，在凝结着这个国家最大的黑暗。

家庭，朋友，兄弟，信仰，这些本质上是信念、是爱，是人类最正面的情感。但是，在黑暗中，在炮火里，在苦难里，沉默了，变异了，变成了仇恨、愤怒与苍白。这是我感受到的《爱与黑暗的故事》。

我想，而对于奥兹来说，这本小说，是在试图把破碎与断裂的历史，重新拼接出一幅图画，而这幅图画，能让现在与未来的我们看清、看懂以色列人民的心结，然后试着去打开它。我们也正看到，这样一个打开心结的以色列民族，在大踏步地向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坦然无畏。

好，我们来做今天的总结。

1.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2. 不要轻易评判别人，因为你没有经历过他的人生

3. 不要单一维度的去看这个世界，没有非黑即白的历史，多一份学习，多一份理解与包容。

我是刘青，我们下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