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雷钢琴、室内乐与合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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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12CD合辑收录了法国作曲家福雷的部分作品,包括钢琴作品、室内乐作品、乐队与合唱作品及《安魂曲》。由Jean-Philippe Collard演奏钢琴、Augustin Dumay演奏小提琴、Michel Debost、Patricia Nagle演奏长笛、Parrenin Quartet担任弦乐四重奏、Michel Plasson指挥的图卢兹国立管弦乐团担任协奏。

加布里埃尔·福雷(Faure Gabriel,1845-1924年)法国著名作曲家和管风琴演奏家,在法国音乐历史上,福雷是跨越19世纪和20世纪的桥梁。由于福列在19世纪法国艺术歌曲乃至整个欧洲艺术歌曲发展中的地位和贡献,被后人誉为“法国的舒曼”。

以精致求纯净,由纯净求柔美,由柔美求高贵,这是福雷音乐的基本特征。他鄙视复杂的管弦乐技法,坚持在单纯中寻找丰富的表现效果,这是他热衷钢琴曲与歌曲创作,冷落管弦乐的主要原因。他的重要作品,其实首先是钢琴曲与歌曲,然后才是室内乐。他的室内乐,两首钢琴五重奏、两首钢琴四重奏、两首大提琴奏鸣曲、两首小提琴奏鸣曲及最后的一首钢琴三重奏与一首弦乐四重奏,其实构成了他创作的最高水准。这些室内乐,尤其晚期作品,结构之严谨,织体之精妙,在简朴中体现和声之丰富,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只不过曲高和寡,传播力不高,一些人才怀疑他在音乐史中的重要性。仔细分辨这些室内乐,其实依稀能感到,它们是福雷最喜欢的两种钢琴表现形式——船歌与夜曲,轻风清波荡漾和月色花影迷离,诗意与情趣扩容、推演、融合的结果。

将福雷的船歌与夜曲与肖邦作对比是一件极有意思事。福雷一共作了13首船歌与13首夜曲,他的船歌与夜曲,是没有中段的触景而情感纠结的。他没有肖邦那样情感急于要超越的冲动,他讨厌夸张,瓦解了强度与力度,像超脱了所有困扰,就安享着暖阳清风,对周边微妙温存着的光影都只是深情注目的过程,所以,中段不过是光影扑朔迷离里神思恍惚的升华。福雷不借助对立冲突来发展,他的取材是纤巧的,他只专注一个可精致的美的瞬间,但其专注能寻找到一种美好的光影的蔓延,这种蔓延能舒展为一种绵长的纯美气息。他的柔板由此才往往最纯美,最耐反复地听。没有超然物外的那样一种态度,如何就能有这样一种去除杂质的干净透明,细节丰盈的纹理之美呢?细想,他音乐中这种超然美,其实来自他的宗教质地——他9岁就进宗教学校,学了11年;然后又在教堂里幽居了30多年,当管风琴师,也当合唱团指挥,那些优美的圣咏都萦绕在他的岁月印痕中,融化在他的血液里了。

有意思是,福雷在教堂演奏了30多年管风琴,却没有创作一首管风琴曲,他的成就是把复杂转化为表面的简单,比如用钢琴小品来变化管风琴的和鸣效果,用歌曲旋律来寻找声部对应关系。他创作的一百来首歌曲其实与他的钢琴曲一样珍贵,其中最有名是《梦后》与《摇篮曲》,它们都改编成了管弦乐。但我相对更喜欢如《莉蒂亚》、《月光》或《秘密》,在它们朴素、含蓄、深情的表白中,似乎每一个乐句都藏有耐人寻味的朦胧暗示,这就是福雷音乐的神秘主义魅力。

福雷创作的篇幅最宏大的作品,是为他父亲逝世而作的《安魂曲》(1887-1888),在这首《安魂曲》完成那一年,她的母亲也不幸去世,这就成了告慰他双亲亡灵之作,在至今所有的《安魂曲》中最亲切感人。它刚完成时,省略了中间的“奉献曲”与结尾前的“安所经”,后来经两次修改才加入,但“安所经”中还是删去了对末日审判的恐惧,“末日经”也用柔声的格里高利圣咏替代了原来有关震怒、审判、宽恕的歌词,突出温馨抚慰的“安息”,柔美如一首美丽的死亡摇篮曲。福雷说,这才是他希望表达的死亡的感觉——“一种救赎的希望”。后来,在他自己的葬礼上,演唱的也是这首感人的《安魂曲》。

虽然福雷的音乐还没有到拉威尔那种“瑞士钟表匠一般”精准无误的夸张地步,但是巧妙、精致、洗炼,这些词用来形容他的钢琴曲和室内乐,绝对恰如其分。

福雷的室内乐作品是非常精致的,给人的印象是好像它们的每一个音符都经过再三的斟酌和推敲,没有什么地方是漫不经心,或者打打马虎眼儿可以对付过去的。两首动听而完美的小提琴奏鸣曲很好地代表了福雷这种学院派的室内乐风格,尤其是e小调的第二首,更为含蓄、凝练,功力深厚。而A大调的前一首则更多些浪漫情怀,有春天里柳枝婀娜般的优美。福雷音乐很少有大风大浪的气象。也可以说他不是一个好的交响乐作曲家。然而以室内乐的比较恬静、平和的形式去处理那些细腻而复杂的情绪变化,令乐思婉转而伸张,福雷还是很有一手的。这一点,你一旦拿它比较过德沃夏克或者柴柯夫斯基的室内乐作品,就很容易显示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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