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子思如何为改嫁的母亲服丧

本集主要通过柳若和子思的一问一答，讲述子思的母亲过世后，子思如何为改嫁后的母亲服丧。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君子只会依他的处境、他的财力、依他的时位、分位去完备他的礼，而不会勉强而行之。

狄仪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问于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闻也;鲁人则为之齐衰。」狄仪行齐衰。今之齐衰，狄仪之问也。

子思之母死于卫，柳若谓子思曰：「子，圣人之后也，四方于子乎观礼，子盖慎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闻之：有其礼，无其财，君子弗行也;有其礼，有其财，无其时，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狄仪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问于子夏，狄仪这个人也遭遇同样的情况，有同母异父的兄弟过世了，他就问子夏，说这个情况，我应该怎么服丧呢？

子夏曰：我未之前闻也; 我之前没有听过孔夫子说过这个事情啊。

鲁人则为之齐（zī）衰。至于鲁国，现在既有的风俗，是服齐衰，各位齐衰就是齐（jī）服，齐就是一星期、两星期的那个期，齐念期，就是一整年的意思，一个循环叫做期，指的就是一年，一年的丧服，就是这个齐衰。

狄仪行齐衰，那么经由子夏的建议，狄仪就为同母异父的兄弟服丧，服什么呢？服齐衰。各位，齐衰是亲兄弟才服齐衰。子夏是根据鲁国现有的习俗，也不是《礼记》里面记载，也不是古礼记载的，也不是孔子说的，既然无所参考，那就参考现在市面上怎么样，市面上不一定合理，不过大家都已经这样做了，那么子夏就建议他说，我是不知道，没听过，但是现在鲁国的风俗是这样，服齐衰。

今之齐衰，狄仪之问也。现在市面上，以后大家都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也都是服一年的丧服的习俗，就是从狄仪问子夏开始。

各位，这一段是在讲什么呢？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礼仪那么多的生活细节，各位，圣贤只能够为我们点出生活的主干，但是生活有很多变化，对不对？各种形式有很多情况百出，所以，制作这个礼不一定能够完备，那没有完备没关系，这个有所出入的地方，在古书里面也说：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

大德就是大原则，小德就是小原则，大原则不超过圣贤所规定的矩度，叫做不逾闲，那个闲就是栅栏，小德出入可也，那小德圣贤规范一定是不能齐备，事实上那么多情况，怎么能规定的都很齐备，不过稍有出入，不影响大礼是可以的。

那我们就以这一段来说，这个问子游跟问子夏是同样的问题，各位对不对？只是问的人不同而已，答案都是孔子的弟子，因为孔子没有说，所以大家就用揣测。

那么子游的揣测合不合理？也合理，因为亲兄弟是很亲的，同母异父的兄弟，坦白讲你都不一定认识，各位对不对？跟你比较亲的，是你母亲，那你母亲已经改嫁了，改嫁她所生的姓氏跟你也都不同，如果不是常常走动的人，那你跟那个同母异父的兄弟，根本关系是很疏很疏的，很疏很疏的关系，为他服一年的丧服，这是有点重啦。道理讲要比亲兄弟要降一等，子游这个说法，是对的。其大公乎？按我的想法是大公吧？

但是从子夏的角度，他没有这样推，他也许心里怎么想法，我们不知道，但是他说，不过目前市面上所看到的是怎么样，他是一个建议。后来狄仪就用齐衰，既然是如此，子游是用疑问句，他疑问大公乎？其大公乎？或者用大公吧？他不很确定，所以后人就会找那个确定的，之后就全部用齐衰，或者太重了一点吧？依我的感觉了，或者太重了一点，但是无所谓，为什么？因为这个叫小德出入可也。

世界上的事情不必要那么绝对，但是大原则不要变，小原则稍微权变一下，这是可以的，所以这依然不管你是用小公，还是用齐衰，依然是合理的。

好，看下一段。

子思之母死于卫，子思的母亲死在魏国，为什么死在魏国？因为子思是孔子的孙子，子思就是伯鱼的儿子，道理讲，应该在鲁国，为什么他母亲死在魏国？因为伯鱼过世之后，子思的母亲就改嫁了，改嫁到哪里呢？到魏国去了，也就是说他死于魏，他是在别人家里，他是别人的妻子。

柳若谓子思曰，柳若就跟子思说，柳若是魏国人，他就和子思说：

子圣人之后也，四方于子乎观礼。说：子思，你是圣人的后代，因为什么？因为他前面是伯鱼，伯鱼不是圣人，但是在前面是孔子，你是孔子的后代，圣人的后代，所以四方的人，都因为你的母亲过世这场丧礼，会来这边观礼，因为你的关系来观礼，所以说于子乎观礼，为了你的关系，来观礼。

子盖慎诸。我想你对这个事情，你得要小心筹划呀。为什么这个事情要小心筹划？各位，母亲死嘛，到正常的母亲过世，那么就是服齐衰，可是这个子思现在要服的丧是改嫁的母亲，改嫁的母亲要怎么服丧呢？怕子思失礼，所以事先跟他提醒。

子思曰：吾何慎哉？子思想都不想回答说：我要当心什么呢？我要谨慎什么？我有什么好当心谨慎的呢？

吾闻之：有其礼，无其财，君子弗行也。我听古人说：有那样的礼摆在那儿，可是却也没有那些钱，可以完备那些礼，君子弗行，是个君子的话，也不能按照说，说勉强自己打肿脸充胖子，去买那么多的礼，来完成那个礼，这样是不行的，君子是不干的，你硬要去做，勉强自己超过自己的能力，反而失礼。

各位，譬如说，现在要娶一个老婆，要娶一个老婆要有聘金，那别人同才，娶老婆的时候聘金，假设啦，假设说都是50万，我们这样说好了。那我没钱，那我只拿够3万块，那行吗？那还能看吗？那不是被人笑死了吗？那为了娶这个老婆，我就去借了50万，勉强去行这个礼，这个在古代的人来说，就是无礼的了，这个君子弗行。

有其礼，无其财，君子弗行，对君子不去做某些礼的时候，不表示他不合理，而是他的处境下，只能够这样去完备他的礼。

有其礼，有其财，无其时，君子弗行也。在另外一个状况，如果有那样的礼，我也有那样的钱，但是时机不允许，那君子也不会去做的，你去做反而非礼。

吾何慎哉！我只是当我现在的情况，依我现在的能力，去敬上我治丧的哀伤而已，我有什么好谨慎的的呢？子思的意思，就是说我游刃有余，我按照一个君子的心思，去治丧而已，我有什么好谨慎的，这个事情没你想象的这么严重。

各位这边讲说，所谓的时啊，什么叫时呢？譬如说，这个改嫁的母亲，那么他家的主人，他是很贫乏的，假设是这样，他收敛他的这个尸骸等等，都很简陋，你自己虽然很有钱，你治丧的时候去表达，去帮忙的时候，你的礼，虽然你很有钱，你所拿出来的东西，你的礼还不能超过主人呐。

为什么？超过主人就表示歧视人家，所以去帮忙，你要看情况，主人的能力到哪里，我们当宾客的去帮忙，你的礼出来不能够说，他很贫穷，我就故意显示得我很有钱，我很气派，你这是去糟蹋人，在歧视人。但是如果你是站在他们主人家的同一个家人的角度来说，去帮他，那你可以拿钱出来资助，这是没有问题的，这个时不同，作为就不同。

这个讲到孔子，孔子生了伯鱼，伯鱼之后有子思。大家都说孔子的后世，一个传一个，一个传一个，等于单代独传，就是一个伯鱼下面一个子思，那这一个一个单代独传，等于是说一个一个都叫做嫡子，等于是长子嘛，嫡子。

古代的礼，嫡子就是代表父亲的延续，所以父亲不在的时候，这个嫡子的家庭地位，完全代表他的父亲。是因为这样，所以古代的人为什么说，这个嫁了之后要从夫啊？夫死之后，为什么要从子啊？因为夫死了之后，代表夫的人是谁呀？是那个大长子。那这个嫡子，他在治丧之后，这些所有，他都是以主人的这个角度，等于代表他的先父。

各位，那我们就从这个角度来看，嫡子代表父亲的余脉，对于已经改嫁的母亲，在古礼来说是没有服的，没有服就是不服丧，不服丧的原因在哪里？你说，哦！怎么古人这么不合理？母亲过世，儿子应当要服丧，各位是对的，但是，有那么多的儿子，他的母亲改嫁之后，那么多的儿子都会去服丧，唯有一个人不为他的母亲服丧，那个人是谁呢？就是嫡子，就是长子。

为什么？长子那时候如果去为他改嫁的母亲服丧，就等于是他的父亲，在为他的改嫁的老婆服丧了，这个意思是完全不同了。所以，这个长子，他知道他站在父亲的位置上，他是以站在父亲，以父亲的心思在看这个事情。这个太太如果过世，当然他的先生会为他服丧多久的时间，但是如果这个太太已经嫁人了，那就是别家的人了，别家的人，就没有理由为他服丧，所以这个长子不为出母服丧，但是其他的儿子是会的。

那子思呢？在前文里面有提到，子思到底是不是独子？前面有提到说，子思哭嫂为位，子思哭嫂，那就是说子思有嫂嫂，子思有嫂嫂，就代表子思有哥哥，那为什么会讲到古文、讲到说他单代独传的原因是什么？所以这个郑玄就在猜想，他在文章里面就想到说，前面讲到子思哭嫂，但是这边说，有其礼，有其财，无其时。无其时的意思就是子思，他现在是居在他父亲的位置，伯鱼的位置，是不是要猜想，是不是他有哥哥，但他的哥哥已经早死了，所以现在就剩下子思，不然以前前文怎么会说子思哭嫂呢？各位对不对？所以郑玄这个猜想是很合理的。

那子思现在的意思就是说，我的母亲已经改嫁了，我现在是哥哥不在了，我现在是做嫡子，是长子啊，我现在是长子，是站在父亲又不在，父亲如果在，我长子也会为母亲服丧的，但是我父亲又不在，我现在代表父亲，做整个家道的继承人，所以我不能为母亲服丧，大概这个意思。所以，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说我只是按照古礼去做而已，我只不过依我的能力敬上我的诚心，符合我目前的时位、分位，去敬上我的哀戚而已，又不是一个表演，对不对？你有什么好事先叮咛的，跟四方观礼无关。

我们今天治丧，也不过是敬上我们的哀戚，我们不是表演给各方的人来看的，不需要存在这个心思。一个君子做事情就是坦坦荡荡，如此而已呀！不要像一个表演家，做起事情来一举手一投足，就像在表演一样，这个是君子所不为的啦！这个就是礼。坦坦荡荡，磊磊落落，因时因地制宜，这就是君子的礼啦！

好，我们今天就讲到这，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