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走的弯路》- 释耀妙

本篇内容源自微信公号：赵州茶馆。作者：释耀妙，图片摄影：释耀妙。垫乐：《坐看云端》 _ 李志辉。

原文：

我所走的弯路

　　想到《沙弥律仪要略》里面讲，“佛制出家者，五夏以前专精戒律，五夏以后乃听教参禅。……今名为沙弥，而本所受戒，愚者茫乎不知，狂者忽而不学，便拟躐等，罔意高远，亦可慨矣。”

　　以前法师给我们讲《沙弥律仪要略》和《沙弥十戒》，法师讲到这段，我就在想，这也太久了吧，要五年时间？做事、成名要趁早，这么“低效率”？

　　想到这里，心里马上就“嗯，你说得应该有道理，但是我就不听。”

　　上山这么些年头，尤其是从去年到现在各种剧烈的冲击翻来覆去，回想起当初的课，我心下只有一种感觉：为什么我老是自作聪明呢？

   　在这个“效率时代”，我们经常看到祖师的传奇故事，好像就是噼里啪啦一下子就开悟了，然后就幻想自己可以撞到南墙就成为圣者。

　　但佛法最基础的道理即是，因、缘具足了，果就会出现；如果因、缘缺失了，便不会结果。

　　我们现在往往忘记了古德的刻苦钻研，譬如香林禅师四十年方打成一片，道信禅师摄心无眠六十年，赵州禅师八十高龄犹行脚，法达禅师念《法华经》三千部，临济禅师向大愚禅师求教《瑜伽师地论》……却只是对那些逸韵高标、凌寒独秀的事情夸夸其谈，说起香林击竹、婆子点心，都好像胸有成竹似的。

　　对于没有系统基础学习、对佛法修学次第有基本认知的人来说，看到禅师们包括学习进度、效率在内的种种神异，往往喜欢往玄妙的方面去想，似乎自己继续这样不明就里下去，有一天就能开花结果似的，这样的心态，“哇好酷炫好神异”，反倒是落入了外道的无因、邪因的思想了。

　　近两年我好像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遇到问题的时候，我发现最好的良药都在我刚入门的时候，“平常心”“恭敬心”“惭愧心”“随众”“听招呼”......这些基础的善法，都没有做好，谈何去做超凡脱俗之事呢？

　　哎，我懂个什么呢？

　　我连普通的世间善法善业都做不圆满，不过是鹦鹉学舌，含含糊糊地背了几句佛菩萨、祖师大德、前辈法师们的开示，靠着千年以降的祖辈余荫，才能够维持着现在看起来勉强“自在欢喜”的样子。

　　前阵子看到太虚大师说，“稳建禅宗”——“中国古时虽能会教明禅，然未能从教律之次第上，而稳建禅宗，致末流颓败，一代不如一代也。”

　　——在太虚大师看来，闻思修、戒定慧是不能少的，“教、律之次第”才能稳建禅宗。

　　我的内心与大师很有击节，但知道自己的修为很浅薄，还不足以去像大师那样高屋建瓴。

　　好在最近，天性懒惰的我被法师逼迫着去闻思，恰好有机会从基础开始一点点地，从最基础的缘起、四圣谛、三法印（四法印）入手，开始一点点厘清自己从接触佛法以来的种种知见，发现真的有很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误区，甚至有很多压根就是自己的想当然，或者道听途说的歪理邪说。

　　很多人向我们说起什么高超的法门时，我们都会反思一下：基础打好了吗？走马观花，看到什么搞什么，猎奇的后果经常是，只看到新鲜的一面，很多配套的修行没有具备，就象是看到杂技演员走钢丝，自己也觉得自己能走，不知道别人有多少配套的努力。如果连基础都没去了解，那么再高超的法门，那种所谓信心、好乐，往往是猎奇而已，就算是学了再炫异的法门，也只是徒具表象，有时候成了外道都不自知。

　　“愚者茫乎不知，狂者忽而不学，便拟躐等，罔意高远，亦可慨矣。”

　　修行这件事情，门槛很低，也很高。佛教的法门几乎是公开的，相关的言教也已经流传了几千年。

　　而说门槛高，是在于这些言教虽然流传很广，但是往往都是断章取义、望文生义，著名的如“色即是空”、“烦恼即菩提”、“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等等，都是被许多人想当然地曲解了。

　　那些是佛菩萨、是觉悟者、实践者的境界下讲出来的话，没有相应境界的凡夫，读到这些教导，会怎么样呢？一般人都是外道知见根深蒂固的，又不去虚心学习，就开始依据自己的想法解释一通，自己真的能理解意思吗？

　　再者，如果不是真正的去实修实证，很容易就落入套话之中，动不动就搬出一大段某某经典、某某论著上的话语，这些话语固然是金玉良言的，但是有啥用呢？遇到什么人什么事，我们丢下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又执着了”，这些话我们自己都念了无数遍了，遇到事情的时候，不还是执著得很？最后都只能沦为“心灵嘌呤”一类的存在——说来风流，但是很痛风。

　　愿学修稳健，绵密长远。

　　南无三宝。

撰文：释耀妙   修订：释圣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