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哥的法理学11：如何思考正义问题

如果我们享有充分的自由，又人人平等，这样的社会岂不完美？可是这样的社会，过去和现在似乎并不存在。我们看到的图景更多的是：要么是实现了一定程度的自由，但是却丧失平等；要么实现了平等，但是却没了自由。让狮子和绵羊同样自由，那就是绵羊的末日。让狮子和绵羊同样的平等，那就是对狮子的奴役。

自由和平等真的不能兼得？那要看如何理解平等。如果把平等仅仅理解为一人一票，理解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式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理解为机会对所有的人开放，那么自由和平等可以相安无事。但，这仅仅是形式上的平等。如果把平等理解为起点平等、理解为经济结果的相同，那么自由和平等就不能兼得。如果想要更多的自由，那就得容忍更大的不平等，尤其是经济上的不平等；如果想要更多的平等，那就得放弃部分自由。

如何处理自由和平等的关系，涉及到何为正义这一重大理论问题。

一项制度或一个行为究竟是否正义，究竟应该如何评判？我们可以采用两种视角：事先视角和事后视角。所谓事先视角就是在为了解决一个问题而采取某些措施之前，问一问该项措施究竟会产生何种后果。所谓事后视角就是当采取一项措施解决了某个问题后问一问该措施是否侵犯了某种权利，这种权利可以是道德上的也可以是法律上的。事先视角在伦理学上称为后果论，在法学上是现实主义法学、法律社会学的研究进路。事后视角在伦理学上称为道义论，在法学上是法律教义学的研究进路。

思考正义，我么可以首先诉诸于我们的直觉。但是直觉有可能并不可靠，因为有时它不能保持前后一贯。比如有情报显示有人在我供职的北京林业大学学研中心装置了一颗小型原子弹，情报显示该原子弹将在今晚八点爆炸，如不拆除，林业大学将被夷为平地，半导体所也将灰飞烟灭，东王庄小区将片瓦不存，五道口作为宇宙中心将化为焦土，清华大学也岌岌可危，北京二千万多万生灵将命悬一线……。国家安全部门、公安部门积极行动，对所有市民进行盘查，最后把嫌疑人锁定在15人中，大致但还不能百分之百地确信他们中的一人知道炸弹的准确地点，但是他们都缄默不语，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此时，为了使二千万生灵免遭涂炭，是否可以对他们严刑拷讯？直觉似乎告诉我们：可以。因为此十五人的权利与二千万生灵的性命比起来似乎微不足道。让我们接着假设：各种酷刑都用上了，十四人熬刑不过，纷纷毙命，剩下了最后一人。此人面对酷刑不为所动，但是他有一根软肋：他非常非常疼爱自己的五岁的女儿，他无法容忍女儿受半点委屈。只要在他面前折磨他的女儿，他肯定会开口说话。那么此时为了二千万生灵的性命，可以不可以当着他的面折磨他的女儿？诉诸于直觉，我们还能理直气壮的回答可以么？也许从直觉的角度，大多数人认为，为了二千万人的生命牺牲一个人的生命值得。那么牺牲两个人呢？三个人呢？一百人呢？一千人呢？一万人呢？十万人呢？一百万人呢？一千万人呢？

这样的案例凸显的是伦理学上的道德难题。《电车难题》、《洞穴奇案》讲得就是这样的思想实验。一命换换多命是否值得？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