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linux传奇(13)：林纳斯会面乔布斯

上一期我们说到，林纳斯硕士毕业以后，去美国硅谷一家神秘的公司工作，这家公司叫全美达，并且引起了关心Linux以及开源软件的一些人士的担忧，林纳斯本人的一些澄清，并没有消除他和公众之间的一些误会。但是，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即使有人误会，生活也是要继续下去的。

来到硅谷以后，以林纳斯的名气和实力，势必会引发硅谷各大公司的一阵骚动。就像把咱们这个太阳系里，扔进一颗土星或者木星进去，那么，太阳系里所有行星的轨道肯定会受到影响，要重新的运行于另外一个轨道。林纳斯的实力，在当时已经足可以影响硅谷的公司。如果是我们这种人99.999999%的普通人，去硅谷或者不去硅谷，来到这个世界或者离开这个世界，其实没什么影响的。虽然这说起来有点残酷，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林纳斯这种人，天生就是改变世界的，这个改变世界并不是口头上改变世界，他是真的改变了世界。我们这里有很多人只是口头上改变世界，实际上只是喊喊口号，忽悠一下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这种人，其实挺缺德的，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他对不起崇拜他的粉丝，因为粉丝都是心甘情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都没什么问题，虐待狂和受虐狂，我们外人可能看着很血腥，但是讲台上的他和讲台下的他们，感觉那是天生的一对，以受虐狂的角度来看，你不虐待他才是真正的虐待他。我的意思是讲台上天天说改变世界的人，是对不起牛，因为他天天在台上吹牛B，人家牛很悲惨的，人家好好的过日子，吃个草，挤个奶，结果你天天吹人家，所以，请把B还给牛，牛也需要性生活！

当然了，本文的主角林纳斯是真正改变了世界的人，虽然他没说过他的目标是改变世界。硅谷有另一个人也改变了世界，虽然他天天说他改变了世界，但是他真的改变了世界，那个人就是乔布斯。这两个人都是巨大的行星，丢到哪里都能引起其它行星轨道的变化。首先发起邀请的是乔布斯。乔布斯的秘书发了一封邮件，说能不能抽出1-2个小时来，和乔布斯见个面，乔布斯很希望和他谈谈。林纳斯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但是还是爽快的答应了。因为这种事情，不答应是不行的。

为什么说不答应是不行的呢？就像太阳系里，突然挤进来了一颗大行星，别的行星怎么会视而不见，都发生万有引力了，你这不见个面也说不过去。就像苏联和美国，两家都拥有巨量的核弹，即使在冷战的时候，他们还是有各种渠道说说话的，因为两个国家真的搞起冷战来，让双方互相猜忌，那更危险。林纳斯那时候，也已经是个大家伙了，硅谷的这些巨头，不说是拉关系吧，起码让人家知道你没有敌意，家里的客厅里突然坐进来一头大象，7，8吨，一万四五斤重，让人家主人假装看不见是不行的。林纳斯不是我们普通人，去旅游，人家都不搭理咱。爱来来，爱走走，随便，想当自由了。但是到了林纳斯那个层次，怀揣核武器，硅谷的公司当然会非常重视了。所以，除了乔布斯，还有SUN公司等等，都分别请林纳斯坐下聊聊天。按照常理，不见得是请林纳斯来做朋友，起码这些硅谷的公司要确认一下，这个家伙不会是敌人吧，毕竟，他有核武器呢。

所以，林纳斯和硅谷巨头的一系列会面，是不得不去的。林纳斯就单枪匹马的去赴约了，乔布斯带来了一个人，就是苹果公司当时的首席工程师埃维•特凡尼安。埃维•特凡尼安这个人，我曾经有一期故事里提到过他，这个人不是个菜鸟，他是卡耐基梅隆大学的博士，是Mach项目的开发者之一，Mach项目卡耐基梅隆大学开发的一个操作系统的微内核，这个内核是最早实现的微内核之一，这个项目是后来FreeBSD的内核，以及苹果操作系统的内核Darwin的基础。所以，这个人非常的厉害。参与这个Mach项目的另一个人叫理查德•拉希德，这个人是微软的副总裁，也是个超级牛人。我觉得非常有必要说一下背景，为什么要详细的说背景呢，因为林纳斯和乔布斯的这次会面，吵架了，当然了，并不是我们这里网络上，比如网易这种网友的吵架，互相问候对方的祖先，而是，林纳斯和埃维•特凡尼安同学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是关于技术的。在讲这次吵架之前，我先讲吵架的缘由，或者说是可能的一些缘由，因为林纳斯的自传里，只说了微内核的垃圾，可能会让大家觉得微内核真的是垃圾，其实，都是一家之言，微内核没我们操作系统课上讲的那么好，但是也没有林纳斯嘴里那么糟糕。

现在我开始讲我主观上认为的，比较客观的一个历史。在这里强调一点，是我本人主观上觉得比较客观的历史。我们都知道，Unix是最成功的操作系统之一，我在以前的几期节目里，把Unix吹成了一朵花，Unix是Bell实验室的两个家伙搞出来的，他主要的设计思想是，一切都是文件。我们教科书上也是这么说的，一切都是文件。但是实际上呢，并不是！为什么不是呢？因为Unix一旦流行起来，Unix上的扩展就越来越多了，而且，这些扩展很多根本就不是Bell实验室的汤姆逊和里奇这两个好基友写的。比如Unix上使用的图形支持最初有MIT写的，MIT写的图形界面中的对象就不是文件。Unix支持网络，这些网络大部分是UC Berkerly写的，我在前面关于BSD的节目里讲过，这些网络设备以及服务，也不是文件。所以，Unix所宣传的一切都是文件这个口号，很大程度上和共产主义按需分配一样，不是那么的准确。准确的来说，贝尔实验室写的Unix一切都是文件是没错的，但是别人扩展的部分，并不一定都是文件。和共产主义一样，按需分配的前提是必须要是县委书记以上，县委书记以上的是共产主义按需分配，县委书记到村长这一块是按劳分配，像我这种程序员是原始社会，按血汗分配。

不管怎么说了，很多人对Unix是不满意的，最不满意的是Bell实验室的人，他们认为，好好的一个Unix，被你们这群傻X给搞坏了。然后，他们另起炉灶，详细设计了一番，来玩个真的，让“一切都是文件”这个宏伟的目标得以实现。然后，以Rob Pike，Ken Thompson和Dennies Ritchie为首的几个人，还包括C++的作者，提出管道概念的作者，写了awk这个语言的作者，组成了一个银河战舰，具体来说，以后这个团队，基本上都获得了图灵奖，美国总统奖这种级别的奖，再多说一句，现在Rob Pike现在在Google设计Go语言，另外，他在Google的邮箱是一个字母，r@google.com，谷歌整个公司只有他自己有权力使用单个字符作为邮箱，连公司的两个创始人都没资格。大家可以给他发垃圾邮件 :)

就这样一个银河战舰，声势浩大的制造了Unix的升级版，名字叫Plan9，为啥叫plan9这个名字呢，因为在1959年，上映了一部美国科幻电影，B级片，导演叫艾德•伍德，这个电影的名字叫Plan9 from Outer Space, 翻译为中文叫外太空9号计划。这部片子相当的烂，因为这个操作系统，我曾经从海盗湾下载过，另外，这部电影曾经在1980年被评为最差电影，而突然名声大噪。实事求是的来说，这部电影之所以能被评为最差电影，是因为1980年么，郭敬明还没有当导演，如果再晚30年，这部电影即使走后门送礼也评不上最差电影。

如果有人是程序员并且在Unix上编过程序的话，可以体会一下，任何Unix编程的书，都会提到Unix中一切都是文件，但是后来，发现实现上实在是有问题，因此引入了ioctl这个函数，这个函数争议极大，简直就是对Unix系统的一次恐怖袭击，而且还成功了，这个函数呆在Unix里不走了。Unix的作者也觉得，这样搞下去，Unix怕是要挂了，因此搞一个真的一切都是文件。在Plan9中，试图让一切都是文件，比如内存，显卡，CPU，都是文件，如果大家仔细想想的话，就会发现，Plan9其实就是个分布式操作系统。也就是说，现在我们用的云计算，在30年前，贝尔实验室的Plan9已经在试图实现了。当然了，这个步子有点大，扯到蛋了。这个Plan9最终没有代替掉Unix，但是，Plan9的副产品，比如UTF8可能是影响最大的副产品之一了，已经深深的影响了我们这个世界。

然后，Linux实际上是模仿的Unix，而且模仿的惟妙惟肖，即使设计的一些缺陷，Linux也照单全收了。但是Linux也有所创新，这些创新，比如说所有的进程也是文件，就是抄袭的Plan9这个系统的，但是抄袭的又不够彻底，比如在Linux系统进程文件夹/proc这个文件夹里，进程虽然是文件，但是，这个文件我们是不可以使用文件的一些命令，比如rm，cp这些命令的，所以，只是看起来像文件，但是实际上不能使用文件操作命令的假文件。

不止贝尔实验室的人觉得Unix并不太好，其它好多人觉得Unix并不好，他们打算连Unix的内核也不够好，这就是乔布斯同学会面时候带来的那个埃维•特凡尼安同学搞的Mach微内核。Linux的内核是宏内核，大体意思是讲内存管理以及文件系统这些模块都放在内核态，现在的操作系统，包括微软和苹果的，都没有真正的教科书上的微内核，而是混合内核。还是前文我所提到的Plan9的一个遗产，叫FUSE（Filesystem in Userspace）这个技术，虽然Plan9这个系统没成功，但是这个技术被广泛的用在了linux中，比如linux可以动态加载模块以及fuse，这属于Linux吸收的微内核的东西。也就是说，直到今天，主流的操作系统，已经不是泾渭分明的状态，基本上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但是，在林纳斯和乔布斯会面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料到，在很多年后，微内核和宏内核会如漆似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linux内核2.6.14以后的版本，都可以激活fuse这个模块，只要激活了这个模块，可以不借助任何软件，直接ssh加载远程的目录，这个功能就是微内核的思想，当然，也是借鉴的plan9这个没有成功的操作系统。但是，在林纳斯会面的时候，林纳斯还没有意识到N年以后，他会添加微内核，以及动态模块这种东西到linux中，因此，在他的自传里，他将微内核贬的一文不值，原话是：说实话，我觉得那东西简直就是垃圾。

至于吵架的细节，在林纳斯的自传里有另外详细的描述，首先是技术之争，其次，我认为是乔布斯，林纳斯，比尔盖茨这种人物，是不会在其它人手下打工的。你能想想项羽在刘邦手底下当大将的情景么？不会的，按照中国迷信的说法，这些人生下来是有王者之气的，他们出生的时候，可能天上打雷下雨，或者半夜里出太阳，反正有奇异的景象。不可能在别人手下打工赚钱的。

好了，这期就到这里，我去打工赚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