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周本纪(二十)——齐国“三忠”到“三奸”的演变

本集要点：

一、主要人物：

1、齐桓公

2、三贵之竖貂

3、三贵之易牙

4、三贵之开方

二、主要事件：

1、竖貂不爱其身

2、易牙不爱其子

3、开方不爱其亲

                          33、周本纪（二十）

上集我们说到春秋五霸的第一个霸主齐桓公，因晚年不顾管仲劝诫，宠幸易方、竖貂和开方，导致异常悲惨的死去，并在死后让侯位继承上出现纷乱，致使齐国霸主地位不在。

而易方、竖貂和开方这三个人啊，在齐桓公身边侍奉了四十年，曾有十六个字形容他们，那便是“不爱其身、不爱其子、不爱其亲、只爱其君”，这样的忠臣，何以在管仲死后蜕变成无情无义，忤逆不忠的奸佞小人呢？

我们先从“不爱其身”的竖貂说起，竖貂原是齐桓公身边的贴身童仆，随着年龄的增长，便不允许他进入内宫了。为了方便进出往来，侍奉桓公身边，他竟然想了个主意，自宫了，因此受到齐桓公的怜爱，成为了不离左右的宦官，也就成为了宦官的始祖。这个竖貂出身贫苦，虽然受到桓公宠爱，但是残缺的身体，让他受到了很多冷嘲热讽甚至侮辱，因此其内心的痛苦很难为人理解，导致在成长的过程中人格有些畸形，产生了报复以及作威作福的心理。之前我们便说过，在八国联军攻楚时，他曾收受贿赂而出卖了军事情报。而在《左传》中有“齐寺人貂始漏师于多鱼”的记载，寺人就是指宦官，从这段话中可以看出，伐楚时并非他第一次泄密，早在多鱼这个地方竖貂便开始泄漏军事机密了，而且《左传》中还有些零星记录，显示着他曾多次泄密。这也反应出他对齐桓公及齐国早已有了背叛的倾向，通过出售或泄露军事机密偷偷伺机报复，大概从那时起，竖貂就从不爱其身的“忠臣”变成了伺机作乱的“奸臣”。

“不爱其子”的易牙是名厨师，也是鲁菜的创始人，被尊为“庖厨祖师”。易牙具有远超常人的辨味的能力，传说将淄水和渑水这两条河水混合起来让易牙品尝，他都能分辨出来。同时，易牙具备精湛厨艺，我们常说“众口难调”，而他却可以调和众味，以至于孟子都说“至于味，天下期于易牙”。不过他能从一名厨子成为宠臣，还得靠竖貂。刚开始，易牙只是桓公的妾夫人卫共姬的厨子，后来通过竖貂把美食送给了齐桓公，方才受到了宠幸。有一次，齐桓公和易牙开玩笑说：“我几乎尝遍了各种鸟兽虫鱼的味道，唯一不知的便是人肉的滋味如何”。结果当天中午，易牙就为齐桓公做了一盘蒸肉，嫩的像乳羊一样，非常甘美，齐桓公吃完后就问易牙：“这是什么肉啊？如此好吃！”易牙跪下说：“这就是人肉！”齐桓公大吃一惊，问道：“从哪儿得来的？”易牙回答说：“我的长子三岁了，我听说忠于君王的人，没有自己的家，君上说没有吃过人肉，我就把儿子杀了让您品尝。” 自此之后，齐桓公愈加宠信易牙，这就是“易牙烹子”的故事。作为一名王室庖厨，想来易牙也很不容易，察言观色是他安身立命之本。不仅要满足齐桓公及其宠幸宫眷的口味，而且桓公“九合诸侯”，每次诸侯大会必然有一次盛大的饭局，可以想象作为首席庖厨的易牙，要付出多少辛苦。不过易牙毕竟是个厨子，又怎么会参与到后来的宫廷斗争里呢？想来，一是因着竖貂对易牙有知遇之恩；二呢，可能也受到了竖貂、卫共姬及其子公子无亏的威逼利诱，与他们捆绑成了利益共同体。易牙和竖貂在管仲死后，曾一直努力想让桓公立卫共姬的儿子武孟（即公子无亏）为嗣君，并在桓公死后，扶立公子无亏即位，杀了很多反对的大臣。这说明啊，以往易牙讨好齐桓公，多少还是打着让卫共姬的儿子公子无亏做齐候这个目的，只不过有管仲、鲍叔牙等贤臣执政，一直没机会罢了。

“不爱其亲”的开方，是卫国的公子，许是因为桓公的母亲是卫国人，所以他对卫国情有独钟，宠幸的夫人都有两位是卫姬。卫开方说起来还是齐桓公姐姐宣姜的曾孙，卫懿公的庶长子，因羡慕齐国的强大，放弃在卫国做国储的机会，成为了齐桓公跟前的一名宠臣，而且连续十五年不曾回去看望自己的亲人，被齐桓公认为他“爱己胜亲”。《管子》中记载着管仲对卫开方的评价：“公子开方为人巧转而兑利，请使游于卫，以结交焉”，意思是说卫开方既聪明灵活又坚持原则，敢说敢干，是外交人才，因此被管仲推荐出使卫国，以改善齐国和卫国的关系。

这样看来，卫开方与竖貂、易牙还有不同，按理这样的人，不该是个奸佞之臣，不过在《管子》中，还记录了齐桓公在死前与一个宫女的对话，齐桓公说“吾饥而欲食，渴而欲饮，不可得，其故何也？”妇人对曰：“易牙、竖刁、堂巫、公子开方四人分齐国，涂十日不通矣。公子开方以书社七百下卫矣，食将不得矣。”意思是，齐桓公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问宫女何故，宫女回答说：“易牙、竖貂、堂巫、公子开方，四个人瓜分了齐国，使得道路已经十天不通了。而且公子开方还把七百多社的土地和人口送给卫国了，所以吃的东西得不到了”。这段记载不仅显示卫开方后来参与了齐国的动乱，而且还把齐国的土地和人口送给了卫国，因此也有人怀疑卫开方是卫国打入齐国的一个间谍。

而且卫开方与竖貂、易牙还有个最大的不同，竖貂、易牙因扶立公子无亏，后来齐孝公在宋襄公的帮助下回国登位，竖貂被杀，易牙也退出了政治舞台，名不见经传。然卫开方在齐孝公十年（公元前633年），孝公死后，杀死了他的儿子，拥立孝公的弟弟，桓公的另外一个儿子公子潘登位，是为齐昭公，这足见卫开方的政治生命力之强，对齐国的影响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