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六月草
播音:尔越、懿巧心
我正在策划一场阴谋。
就好像要嘲笑我似的,今天的阳光正好,看起来既不过分地炎热,也不至于因为过分暖和,而使人忘却了一切烦恼。她和那个男人,就是在这样美好的阳光下大笑着,朝着一本言之无物的破小说笑得花枝乱颤。我爱她爱得刻骨铭心,我恨他恨得痛入骨髓。那样的阳光,像一块烙铁贴在我的背上,我痛了。我咬着牙齿,把手里的瓶罐攥得紧紧的,像攥着一块冰,仿佛那温度能顺着我的手臂,缓解我来自心口却芒透脊背的火热。但是,同是在阳光下,阳光下的她,却是那样的令人清爽,。迎面吹来一阵清风,我陶醉了,于是更握紧了手里的瓶罐。
我的手里握着的是不属于这世界的秘法。即便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也有城市的天空照不到的时间。在那城市无垢的角落里并不生长迷信,却像苔藓一样,滋养着无数女巫的丹方,生长的是真正的奇迹——。那天,我的双腿抖若筛糠,站在女巫的家门前,敲开女巫的门。那个女人烫着波波头,卷着卷发棒,抽着男式香烟,穿着大花波点围裙——但她仿佛包裹着磁性的眼睛却告诉我,那是货真价实的女巫。她叼着男式香烟,把那甁装着能缓解我的火热的秘药递给我。在我满心欢喜地收下以后,她掸过香烟灰的右手,朝我伸出两根手指。于是作为首付的,我的两根手指,便被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大花波点围裙口袋里。
但这于我的阴谋来说都不要紧,区区两根手指的代价算不了什么。从小我的父母就教育我,要什么就得付出什么。是的,我的欲望值得起这份神奇——只要将这罐喷剂喷到她的脸上,人就会立刻忘记自己最爱的人。忘记了,就是没了。
在阳光下,我看见在她身边有说有笑的那个男生像阳光一样刺眼。我闭上眼睛,想象着我的喷剂缓缓笼罩住他的脸。他的脸像蜡一样慢慢地融化,接着重塑成一张全新的面孔。这全新的面孔就是我。那个鼻子,那双眼睛,那张嘴巴,那个满是幸福的微笑,都像极了我自己。我搂着她的肩膀,我翻着她的书,我和她一起大笑。我们在阳光下牵手,在阳光下接吻,在阳光下许诺终生。在婚礼的殿堂上,我们紧贴着的双唇就像永恒不变的誓言一样,在女巫面前得到了见证。
我手里握着的女巫的喷剂见证着,我的手心手背都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头顶的阳光不再那么刺眼,也不再灼烧我的脊背。我轻松极了。于是,我从草丛里站起身来。
她见了我,笑了。旁边的男生也冲我笑。我也冲她笑,但我不冲那个男生笑。
她问我:“你怎么来了呀?”
“来看看你。”
我摁下了手里喷剂的开关。那是一股紫色的烟雾,经过压力的滤嘴散成一团紫雨,把我和她都包在了烟雾中,再也看不见另一个男生的存在。我看见烟雾里,她比以往更美,笑靥像一朵黎明之前盛放的花朵,像一盏悬崖上怒放的明灯。我惊呆了,想用双手接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接着,一缕阳光撑破了紫雾,我看见,她那美丽的笑容刹那之间凝固,竟在阳光下融成了一块冰。
我的双手悬停在了半空中。
“你是谁呀?”她大吃一惊。
我也吃了一惊。“我是谁呀?”
用户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