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周公进谏成王三件要事

《洛诰》

周公曰：“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咸秩无文。予齐百工，伻从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今王即命曰：‘记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笃，弼丕视功载，乃汝其悉自教工。’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无若火始焰焰，厥攸灼叙，弗其绝。厥若彝，及抚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向即有僚，明作有功，敦大成裕，汝永有辞。”

“周公曰：'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咸秩无文。'”那么这个时候呢，因为是王求教诲之言，那么周公就已经要退位了，他就来叮咛一些成王新继位之后最重要的一些事情，是什么事。“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肇”是什么呢，肇是开始。那么说王你此次到这个洛邑，居于洛阳到你的国都里面，展开你的治国的新运。那这一开始呢你应该要用殷家的礼来祭祀，作为这个祭祀的根本。“祀于新邑”，在洛阳这个地方，一开始去要执政要继位，就先遍祭群神，在洛阳这个地方叫“祀于新邑”。“咸秩无文”，好，“咸”是都，也是遍及的意思。那“无文”，说在这个礼本上有记载的叫作有文，没有记载的就叫作无文。那这是什么意思呢？“咸秩无文”，“秩”是次序，就是遍祭一切在应该祭祀而在礼本上无文的这些神奇神明，都应该要遍祭一遍，为什么，因为你新继政，这个山川社稷，这些百神千神通通得祭祀一遍。

那么为什么会说“咸秩无文”，因为神的数量多，而记录在礼本上的平常祭祀记录起来的少，那因祭祀的山川社稷神明这个五谷之神等等很多，不在礼文的应该在你初即政的时候一一举出，遍祭一番，叫作“咸秩无文”，连那些无文的都要遍至到。那这里有一个要补充的就是为什么周公要说殷礼呢？各位这个时候已经是周朝了对不对？那周朝治理的人是谁呢，是周公，那周公已经都要退政了，那他治理早就已经完毕了，早就已经完毕为什么他要跟成王说一开始你去到洛阳的时候、继位的时候，你要先用殷礼，好好的祭祀一番，甚至把那些礼本上无文的该祭的群神也要遍祭一遍，那它还称做殷礼。

实际上周礼周公早就做好了，那周礼根据什么而来呢，根据殷礼而来。那根据殷礼而来有所损益，有增加的有删改的。那周礼叫周礼，为什么叫殷礼？原因就是因为这本礼是谁做的，周公做的，周公做的这个时候它不说周礼，他是自谦的意思，也就是像孔子说“述而不作”，有没有？孔子说他只有传述古圣先贤的法，他没有办法有什么创作，所有的创作都是古圣先王创作的，我只是继承他们的衣钵继续传扬而已，所以他这边举殷礼而不说周礼，但是等周公一不在的时候后面的人就说周礼不说殷礼。这样各位懂意思吗，就是成就周公他自谦的一种心意。好，所以他这边儿讲说“王，肇称殷礼。”好，成王你到那边新政继政的时候，以前的好的殷礼要拿出来在洛邑祭祀，“咸秩无文”，要遍祭山川社稷群神。

“予齐百工，伻从王于周。”那他说虽然我已经退位了，那么可是我会为王号召整齐这些百官。“百工”就是百官，让他们一心一意的跟随王。“伻从王于周”，让他们跟随着王到洛邑，也就是周朝的首都，来行这些祭祀的典礼，来跟你参与这些典礼。为什么？这种典礼的参与也就是代表着这种他的跟随、他的忠心耿耿、他的参与、他的服从。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周公要这样说呢，因为成王是才刚开始执政，他当然会考虑百官的心到底向不向着他。各位这不是只有在古代，就像现在来说，有新的总统继位，以前的上一个执政的留下的百官到底听不听他的，这个新的官上去他也要考虑，各位对不对，也会有一种顾虑啦！那周公就自己说，我现在我们两个在交接，我就要退位，你就要继位，那你的继位是从行完典礼开始，对不对？那之前他还有权秉，好，所以他就来号召百官，无论如何要参与这项典礼，参加这项典礼就代表着对新王的服从了啦。好，所以“伻从王于周”，使他们呢跟随着成王您到周朝的首都洛邑，去行这个新君的继位的典礼，表示对您的孝忠。

“予惟曰：‘庶有事。’”那么这个“庶”就是庶几的庶，庶几什么意思，庶几就是侥幸。说能够如此的话，王在洛邑行祭祀，行登基的大典，遍祀天地山川五谷社稷群神，反正大大小小的神，这么多写都写不完，遍祭一遍，跟天地神明昭告新君的登基。那我会请大家都去参加，如使这个盛典能够完成的话，我会说我们国家很庆幸的往后将有善政有善事，将会传绵久远，叫作“庶有事”。就是说国家很庆幸的展开各种的新运，叫作“庶有事”。不是没事，各位管理国家有没有事，很多事。好，我们会很庆幸的我们共同完成很多事，是君跟臣共同完成很多很多治理国家太平的事。这叫作“庶有事”。那么前面所说的就是周公交代成王新继位第一件要办的事是什么呢？就是大大的祭祀，遍告无形的鬼神以及有形的所有的文武百官大小官员，就是遍告新君的登基。

“今王即命曰：‘记功。’”那么周公接着说，前面交代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事，祭祀。不是只有祭祀，意思是遍告神人。“今王即命曰”，那现在呢成王你马上就要即命了，马上就要登基在洛邑这个地方。那我说下一件事情最重要的是什么事情，“记功”！什么是“记功”呢？就是要治理国家天下要能够“垂衣裳天下治”，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要记下面文武百官的功。那什么叫作功，那要定义一下啦。功，不是说为国家赚多少钱，也不是为国家制造多少武器，还是为国家打多少仗，不是这个东西，功就是能够施惠于民，能够安民，能够定民，叫做功啦。能够让天下安乐太平，让天下无事，那个叫作真正的功。那凡人有作为是有益于此的，我们常常讲说“有效为之功”。“有效”是对什么有效，对治理国家而言，那个功就是安天下。那安天下的用意为何呢，就是长养生民，长养的功效叫作功。整天兵荒马乱，那么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对不对，不能得到任何长养，徒劳而无功。说王当记人之功，只要你的臣确有这个功业的，应该要记他的功。像现在的公务员不是也会这样吗，有一个记功的制度，谁谁谁做了什么事计大功一次，有没有，就差不多像这个。这是在提醒成王不要轻忽这个事情。

“宗以功”，“宗”就是尊敬，尊敬人应当要用他的功的大小作为尊敬的次序，功越大我们越给他尊敬，尊敬的排场不一样。功越小的排越后面，功越大排越前面。“作元祀”，至于已经过世的人，那大功的我们就列为大的祭祀，配着宗庙祭祀，配着天地祭祀，叫作“作元祀”。“元”是大，第一的意思，大公就作第一位顺位的祭祀，二公就做第二顺位的祭祀，就这个意思。那“宗以功”是在说在活着的人我们为什么尊敬他，因为他贤能，为什么，因为他有功。那过世的呢，过世为什么这个人的祭祀排在前面，原因是因为他有大功大德。各位你看我们现在民间，还会祭三关大帝，各位三关大帝是什么，尧舜禹，各位你看绵延多少年，尧舜禹已经绵延几千年了，我们到现在都还在祭祀他，庙里民间的信仰有所谓祭三关大帝，三关就是尧舜禹，这个功大不大，这就是“作元祀”。好，那这个古人的祭祀的这些法就是能够施教化于民的，很有成效的会受到国家的祭祀，那还有他奉献他的心力到老死，一心一意忠心耿耿那个也会受到祭祀，那么这个当国家抵抗大的灾难也会得到祭祀，或者是抵御外武这些也会得到祭祀，这就是所谓的大祀，“元祀”，就是对国家有大功的人。那现在周公等于是在交待成王第二件事情，你继位你虽然一开始不懂很多国家的事，那你一定要看清谁有功，那你要记功，那你要记功就要有褒奖，那群臣就会效力，那群臣效力很简单，没有功的就没有功，有功的就是有功，那有功的你有记载，而且有褒奖，赏罚很分明。那自自然然大家就会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惟命曰：‘汝受命笃，弼丕视功载，乃汝其悉自教工。’”“惟命曰”就是天命我周朝，所以我们应当如何，应当这么说。“汝受命笃”，说你啊，成王，受天命的护佑至为厚实。“笃”就是厚实。“汝受命笃”你看你受天佑是这么的厚实，为什么厚实，你的爸爸是武王，你的爷爷是文王，然后上面有老天护佑你，你是成王，对不对？你看看最幸福的是谁，就是你这个家伙啦。各位天下还有谁的爸爸是武王，他爷爷是文王啦，然后自己还当王，你看这是不是天之骄子，那果真是“汝受命笃”，真是天之骄子。

“弼丕视功载”，“弼”就是辅助。“丕”是大，应当要辅助他的天命，所以你应该要看这个群臣里面有功的要记载下来。“视功载”，“载”是记载，你要大大的去记载这些有功的臣。“乃汝其悉自教工”，这个“工”就是百官都叫作工，有的时候叫工，有的时候叫百工，都是一样的意思，其实就是百官。古代的官看自己就像个工，有没有？就像个工人，所以叫作百工，那有的时候叫百君子有没有，这是一样的意思。说现在你才刚开始继政，那么你应当要自己用自己的身教去教诲众官，那要教诲众官要在什么时候开始呢？一开始继政你就重视这一项，那么大家就会重视这一项，所以要教导大家说凡是做事情要有功，各位做一个官是不是有个职守，你要有职守，你要做好这个职守，叫作有功，对不对。好，叫你要照顾百姓，你把百姓照顾好，叫你要教育百姓你要把百姓教育好。那如果你作为一个军人你要去保家卫国，你就把国家护卫好，你就执守上做好事情，那么产生功效那我们就要记他的功，那你要以身作则，去重视这个功，你自己做的出来要有功，你要记录别人的功。好，那你下面的大官就会记小官的功，所以大家就会去做一些真正有效的事情。各位有效谓之功，不要做那些徒劳的事情，就是把力气花在刀口上，然后看到功效我们要奖赏人家，那你重视这个事，大家就会重视这个事，那举国都会重视有没有功，那这个国家就兴盛起来了。

“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孺子”就是小子，那所说的就是成王啦，你这个小子，“孺子其朋”，那这个“朋”就是指朋党。说小子要非常的严谨的谨慎你所交的朋党，那这个话很重要，所以讲两次，所以“孺子其朋，孺子其朋”。所以有个东西可能会坏了你的功业，就是你的朋党，小子你要小心啦，你要小心啦。“其往！”就是从今以往，你要谨慎这个朋党的事情。那么前面成王不是“拜首稽手”，然后请求周公的教诲对不对？因为周公要退位了。那周公所讲的第一件事情祭祀，这不可免，昭告神人，告诉大家你已经新继位了。那么将要轰轰烈烈的要来开一国的新运，然后再来说讲要记功，所有的百官之所以会效命，就是因为你重视那个功业，要有效，做什么执守就要做什么样的事，你要先示范出这个赏罚分明来，再来就是你这个年纪小小，喜欢结朋党，那么从你继位以后你要非常谨慎朋党的事情，它会坏了你的功业。这个所有的贪官污吏几乎都是成群结党的，一个人做不了什么多大的坏事，要把整个国家都淹没，那就要很多很多的朋党，各位对不对？那这些贪官污吏很难灭，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就像朋党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盘根错结，那个会败坏了整个国家的国祚功业，所以“孺子其朋，孺子其朋”。

“无若火始焰焰，厥攸灼叙，弗其绝。”“无若火始焰焰”，说不要让这个朋党如这个野火燎原一般，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各位对不对？像火刚开始星星之火一点点在那边闪啊闪，叫作“火始焰焰”。连燃的机会都不要给他燃，为什么，因为“厥攸灼叙”，它一开始像是星星之火没有错，但你没有把它灭了，它的火就慢慢就大了，等它成为火焰之后，那它就开始很有次序的长大而变成烈焰。“灼叙”那个“叙”就是次序，火由小变大是不是有个次序，然后才慢慢一点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可以把整片森林都给烧掉，不要让它有成星星之火的机会，就不会演变成最后野火燎原。

“弗其绝”那时候你要灭你都灭不了，对不对？各位如果野外的大火，那个人的消防车都灭不掉的啦，最后都要靠老天爷一场大雨才有办法把它给扑灭。这个最近我们有个市长新继位，他讲一句话不错，他讲我没有朋友，新市长怎么没有朋友？我没有朋友，意思就是说别来官说，我不把你当朋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来官说的我都把你公布在网上，我觉得这个人不错，有魄力。就差不多像这样的意思，不要朋党，要谈事情来，进来市府谈，不要到外面餐厅去，你也不用花钱，也不用塞红包，多简单，买个便当不就解决了，对呀！这就是杜绝朋党，就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厥若彝，及抚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厥若彝”这个“彝”前面讲过了，“彝”它是古代祭祀的时候的礼器。那么祭祀有很多很多的器皿，“彝”就是用在祭祀上的高贵的器皿，必用的，因为必用，所以就引申为常道，就是不可互缺的意思。说你啊，成王，你现在继位，你要顺着以前前人的常道。一个王继政，什么最重要，刚刚讲过这几件最重要。“及抚事如予”，还有你去办理这些事，去安抚四方的国度等等，抚顺这些国事，就要像我摄政的时候所做的一样，叫作“抚事如予”。“抚事”其实也就是安顺的办事。“惟以在周工 ”，“工”就是百官。套句现在的人的说法就是说，这个官啦，就是人民的公仆，有没有？那个公仆就是这个工。所以“工”其实就是百官啦。“惟以在周工”，就用我刚刚所说过的这些态度来办事，那么在这个周家的这些所有的百官必定会臣服，各立各的功绩。所以“惟以在周工”。

“往新邑，伻向即有僚，明作有功。”“往新邑”，说你现在到新邑就是洛邑去继政，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在周公跟这个成王在说话并不是在洛邑，就是你马上要到洛邑去继位了。“伻向即有僚”，你应当使你的臣下各自去鼓励他的同僚、有官们，那些官们，叫同袍。“明作有功”，各立各的功绩。这个大大的去建立他们的功业，去施行他们的执守，叫作“明作有功”。我曾经看过这样的报纸，说有多少什么公务员是纯领薪水的，根本不必做工的，有没有，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啦，毫无功效纯发薪水而已。“明作有功”就是有哪一个缺，必有哪一个执守必须做哪一些功绩。各按各的本份，去行他的功绩，做他的功效，叫作“名作有功”。

“敦大成裕”，这个念“dūn”，什么意思，就是厚重的、厚实的，踏踏实实的去成就你那个宽裕的养民之德，叫“敦大成裕”。“汝永有辞”，是说那么你就能够永永远运的、长长久久的拥有后世的赞誉，不绝于耳于后世，叫作“汝永有辞”。

那么以上这段话就是周公在教诲成王的，说国事如麻，你继位你不知道做什么对不对。那我告诉你说一继位，这个有形的人要告知，无形的鬼神要告知，遍祭所有在礼文上都没记载但是应当祭祀的，因为礼文记载是比较简洁的，没有全写，全部祭祀一遍，遍告山川社稷群神天地，还有遍告所有文武百官百姓，说新君继位了，然后再来你要让他们知道你是讲功效的、讲绩效的。所以“明记有功”，有功的要记下来，然后让你的下面的百官都知道你是注重这件事情的，然后他们彼此惕厉就是要去做有功的事情。然后你个人呢，小子喜欢结朋党，不要让他成为星星之火，一点机会都不要给他，没有朋友，就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就这么回事而已。就是以这个来作为周公勉励成王，一开始看起来也没多复杂，新继位要掌天下重要的事也没几件，但是没几件它却可以守简御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