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脚轻头重的情感关系（1）

伟大的作家 

米兰·昆德拉在我心目中是个哲学家，而不只是文学家，他的小说我看过很多对人性的洞察，那种冷峻隐藏在绝望的爱情故事中，这是他所擅长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是他的代表作。另一个代表作《生活在别处》，可能大家也读过这两本小说，非常有存在主义的味道。我们都知道生命之重很难承担，昆德拉偏偏写出了生命之轻，这轻是轻松轻浮是不在意无所谓是肉体的榨干是欲望的尽兴，是性质自由给爱情带来的迷茫给婚姻带来的伤害也是两种价值观之间的博弈，或许痛并快乐着才是真正的快乐没有两全其美的自由爱性婚姻之间的矛盾在于，爱要求性的专一，婚姻要求伴侣的专一，而性是自由的多元的很难专一的更具有动物性特征的东西！

人性中原始的本能如何在爱中升华，如何在婚姻中妥协。一旦涉及两个人就必然产生矛盾身体对抗爱的权衡，价值观的冲突这本书表达的淋漓尽致大学时看过根据这本书改编的电影叫《布拉格之恋》，当时写了一篇很傻的评论，叫爱与性能否分离，后来接触的男人多了也被狠狠的教育了一下！

原来无爱的性完全可能，而且似乎更能还原性的原貌，这一点对男人与女人可能有不同的意义，可能男人更容易做到爱与性的分离这样的性更轻松互不讨厌或互相喜欢肌肤之亲，没有责任没有义务甚至没有后续，这更加能够发现男性的荷尔蒙贪一时之欢而不计后果！我们之前讲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尔先生就是这样！而对于一般的女性而言，这是一个很难逾越的心理上的坎，女性在性中更多要的事情是爱，甚至是长久的亲密关系，而不是只图一时之快，所以鱼水之欢的背后男人害怕女人真的爱上害怕女人纠缠，而女人害怕这样的快乐不能继续，不能长久不能稳定，害怕对方没有温情，没有承诺，没有专一也没有未来！

两种性别在性观念的问题尚且需要磨合，需要理解，需要各自打开新的思路，让爱回到爱，性回到性，婚姻回到婚姻三者不可能完美的统一，因为它们两两之间都有矛盾，除非你不深入地去认识自己的欲望，除非你在传统的习惯中麻木的生活！人一旦面对最真实的自己，最真实的人性很多问题就来了！所以作家用小说的方式夸大这种人性的矛盾，让人反思，让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很多年后我一次一次的又一次读完原著，原著比电影深刻多了，在这本书中，爱与性的问题其实是表层的，而心理问题才是更深层的，爱是心理决定的性是生理决定的，二者可能不是一个问题，但又总是纠缠在一起，我们在爱情中究竟寻找什么我们有爱的能力吗，这才是关键的问题，小说最后在卡列宁这条狗的身上升华，卡列宁的微笑恰是对人的弱小与自私的朝份！

米兰·昆德拉，小说家。1929年生于捷克斯洛伐克，自1975年起在法国定居。他的长篇小说有《生活在别处》、《告别圆舞曲》、《笑忘录》和《《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等等。他的父亲是个钢琴家，他从小在音乐和读书的环境中长大，十几岁时就读了各种世界名着，后来学过作曲，学过电影，写过诗歌，大学时候读的是布拉格查理大学哲学系，注意他又是哲学系毕业的和茨威格一样，这样的作家写的小说往往自带深度有哲学性的思考！《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发表于1984年他55岁的时候，1985年里欧凡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外国文学的和外国文学理论的专家，他把马尔克斯和昆德拉介绍到了中国，正式被中国人所认可和接受！ 1988年，美国的导演菲利普·考夫曼将其改编成了电影，布拉格之恋，从此广为人知。

下面我们就来欣赏原文。大约是三个星期前，他在波西米亚的一个小镇上认识了特雷莎，两人在一起差不多只呆了个把钟头，他陪他去了火车站，陪他一起等车，直到他上了火车。十来天后她来布拉格看他，他们当天就做了爱，夜里他发起烧，因为得了流感在她家整整呆了一个星期。对这个几乎不相识的姑娘，她感到了一种无法解释的爱，对他而言，他就像一个被人放在了涂了树脂的篮子里的孩子，顺着河水飘来，好让他在床榻之岸收留他。 

这是托马斯和特雷莎的第一次在一起，特雷莎在火车站陪伴，陪伴托马斯去坐车，他们俩就这样认识了，紧接着特蕾莎就去看望托马斯，他们俩就发生了关系。然后托马斯对他的爱是很奇怪的，是把他当做一个像漂流瓶一样的飘过来的一个小孩而已，是被自己收留的孤儿一样的这么个女孩子。这地方就显示出托马斯对特蕾莎的爱，其实是一个强者对一个弱者的爱。

是否该建议她来布拉格住下？这份责任令他害怕。如果现在请她来家里住，她一定会来到她身边，为她献出整个生命。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世加以修正。和特雷莎在一起好，还是一个人好，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检验哪种选择是好的！因为不存在任何比较，一切都是马上经历，仅此一次不能准备。好像一个演员没有排练就上了舞台，如果生命的初次排练就已经是生命本身，生命到底会有什么价值？正因为这样，生命才总是像一张草图，但草图这个词还不准确，因为一张草图是某件事物的雏形，比如一幅画的草稿，而我们生命的草图却不是任何东西的草稿，它是一张成不了画的草图。（图3）

这个地方是昆德拉的一个第三人称的这样的一种叙述，非常有意思。就是托马斯是留下它好还是不留下它好，托马斯这个人是女人无数的，他跟特雷莎在一块，他有爱的感觉，所以留他过夜，他从来不在其他任何女人那过夜。如果留下来就是确立了他是他女朋友这样一个固定的关系，到底哪一种好，其实没法说，也没有办法去选择。因为每一条路你只能走一次，没有办法同时走两条路再进行比较。所以他说生命像一个草图，甚至连草图都不是的，草图还是知道要画什么，然后有了一个雏形，生命是不知道未来是怎么画，它是一个永恒的草图。所以托马斯就是顺其自然，托马斯他为什么会对女人这么感兴趣，对很多个女人感兴趣，为什么把性看作是特别轻松的事情？为什么他不会专一的去找一个女孩子结婚生子，过着一夫一妻的这样一个传统的这么样一个生活？为什么他不接受这样的生活模式？这是跟托马斯自身的背景有关系的。

我们继续。她和第一个妻子一起生活不到两年，有一个儿子离婚，宣判时法官把儿子判给了母亲，要托马斯将1/3的薪水付给母子俩，由此保证他每月可以看儿子两次！ 但每次托马斯该去看儿子时，孩子的母亲总是爽约，要是他给他们送上奢华的礼品，他见儿子肯定要容易一些，他终于明白要付钱给母亲才能得到儿子的爱，而且这笔钱还要预付，他经常设想日后要把自己的思想灌输给儿子，他这些想法与孩子母亲的想法是格格不入的，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已经累了。一个星期天，母亲又在最后一分钟不让他跟儿子一起出门，他于是决定这辈子都不要在见到他，父母都谴责他声明，如果托马斯拒绝把自己儿子放在心上，他们作为托马斯的父母也同样不会再关心自己的儿子。没过多长时间，他就让自己从妻子儿子母亲和父亲处脱了身，从中给他留下的唯一东西就是对女人的恐惧，他渴望女人，但又惧怕他们。 在恐惧与渴望之间必须找到某种妥协，这就是他所谓的性友谊。他常常对情人们说，谁无感情投入，谁就无权干涉对方的生活和自由。唯有这种关系才能给双方带来快乐，它并不总是被人理解的，在他这些女友中，只有萨比娜最理解他是画家，她常说我很喜欢你，因为你是媚俗的对立面。

这个是托马斯的背景。托马斯因为深受前期的伤害，让她不能见到自己日夜思念的孩子，所以他对女人感到特别的恐惧，要提前付钱预约才能见孩子，他前妻还会用各种理由不让他们相见，并且因为这个原因，她爸爸妈妈都跟他断绝了关系，所以她可以说是被女人伤害的男人，当然他前妻为什么离开他这个书中并没有交代，托马斯采取应对的方法是什么呢？

他对女人既恐惧，又渴望他怎么能够找到一个平衡的方法，就是他和所有的女人保持一种性友谊而不去做固定的男女朋友的关系，更不会把她们娶回来，它这种方式只有一个女孩子能理解，就叫萨比娜，因为萨比娜也是一个追求自由的人，萨比娜也是在信中很少的尽可能少地加入情感。它是一个画家，他说这种方式就不是媚俗，跟一般的社会伦理道德是不一样的。其实萨比娜也有它的原因，萨比娜本身是比较叛逆，因为他小时候非常压抑，我们之后还会提到萨比娜这个人。

付出 

好，我们回头再来看特雷莎。特雷莎是到布拉格来找的托马斯，她也算是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在异国去生活，所以他对托马斯是有依赖的。她本身在这段爱情中，或者说在这段性关系中，她就是处于弱势的。她说:我一个人生活在异国，就像在空气中行走，脚下没有任何保护，在自己的国家，不管什么人都有祖国这张保护网，一切都颇具人情味，因为在祖国有自己的家人同事朋友可以用童年时就熟悉的语言毫不费力地让人理解在布拉格他依靠托马斯的确如此，但那只是在心里，在这里他的一切都得依靠他，如果他把他抛弃了，他在这里会怎样，难道她必须在生怕失去他的恐惧中度过一生吗？他想他们的相逢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那天她夹着一本安娜卡列尼娜，那也只是他用来欺骗托马斯的假身份证。这个是他们相遇的时候他相遇的时候，托马斯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本书，这个就是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大家知道安娜卡列娜也是一个叛逆的女人，最后为了沃伦斯基他卧轨自杀，这个书本身也是一个暗号，他本身就代表一个弱的女子在爱情中飞蛾扑火的这样的一种状态。那原文继续:他们为彼此造了一座地狱，尽管他们彼此相爱，的确他们彼此相爱，这足以证明错不在他们本身，不在他们的行为，也不再他们一遍的情绪错在他们之间的不可调和性。

因为他强大，而她却是软弱的。他就像杜布切克一句话，有半分钟的停顿，就像她的祖国结结巴巴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来。正因为弱才应该知道要强，才应该在强者也弱得不能伤害弱者的时候离开。所以特蕾莎一直很无奈，她的生存的困境就在于她没有办法脱离托马斯，她在生存能力和感情的这种专注性上，它都是非常依赖托马斯的。她离开托马斯，她的生存和她的感情都会有危机，所以他的人格并没有完全独立。萨比那就比特雷莎要好多了，萨比娜是一个独立的画家，他始终不把自己作为是男人的衣服，更不会在感情上掉入陷阱！

身为女人并不是萨比娜选择的生存境界，既然不是选择的结果便算不上攻击，也算不上失败，面对一种强加给我们的状态，萨比娜想就必须找到一种相适应的态度，在他看来，对生来是女人这一事实进行反抗，与以之为荣耀一样是荒唐的！萨比娜其实没有太强的性别意识，在她理解的男人和女人其实就是人和人的关系，她没有觉得做女人很骄傲，也没有觉得做女人很悲惨，所以她并不对抗这种性别，但是也不接受这种被人们定义好了的一种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