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 雀
春夏秋冬,四季变幻莫测的天空下,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在疾风中逆飞。可怜的精灵,被旷野和天空淘汰的渺小飞禽。
稀疏的羽毛经不住狂风的撕扯,褐色的翅膀在疾风骤雨中颤抖,这那里是飞翔,而是在挣扎。用尽一粒种子的力量,从绿色的原野飞向茂密的丛林,从茂密的丛林飞向绿色的原野,短暂的生命里始终在奔波觅食,从未填饱过小的可怜的肚皮。没有翱翔,没有盘旋,山鹰嘲笑她飞翔的高度,龌龊的乌鸦自诩拥有一件乌黑飘逸的风衣。
没有勇气在陡峭的悬崖上筑窝,草丛里淫荡的蛇在出没,树林里一双双恐怖的眼睛窥视旷野,旷野深处,杀机重重。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猥琐,狡诈,不伦不类的小东西,就不应该来到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是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是一只朴素而又机灵的鸟儿。
直到一天,被一阵风卷着、刮着,飘到人类居住的地方。俯瞰、犹豫,麻雀的字典里没有人类这个词,是雀鹰、黄鼠狼的朋友吗?难以判断。疑虑,纠结、徘徊,人类是素食者吗?父辈的教科书中没有这样的内容。这么难的选择,为什么要让这弱小的生命面对。眼前的伊甸园是我们落脚的地方吗?一派和谐景象,就在这里居住吧,也许这里没有我们的天敌。
毅然决然的决定,麻雀在人类的屋檐下筑起了窝.其实,是无奈的选择,而非原始的驯服,是心甘情愿与人类成为朋友。生活在屋檐下,悠然地沐浴着和煦的阳光,享受着人类的残羹冷炙,让那些虎视眈眈的禽兽们见鬼去吧。偶尔迷茫,失落,毕竟是陌生的环境,不敢掉以轻心,麻雀的命运永远扑朔迷离。
百无聊赖的狗盯上了这个骨瘦如柴的小生命,来回踱着步,狗脑袋里迅速思量,哪里冒出来了这样一些没肉没骨的家伙,扑棱棱地在园子里瞎转悠,要给点下马威,不能让它们在主人面前得到宠幸。于是,狗蹑足潜行呲牙咧嘴,做出恐吓、威逼状,麻雀胆怯地蜷缩在墙角表示屈服,小眼睛里透着乞求。狗摆出一副绅士的样子,对这个一脚能踩碎的小家伙多了一份宽容,渐渐的麻雀战战兢兢从这个庞然大物的嘴里求得一点残羹剩饭,养家糊口。
狗没有了野性,小麻雀得以在这个恬静、祥和的庭院里繁衍生息。
城市抑或农村,一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开始集聚、交流、窃窃私语。人堆里传来一个声音:“麻雀肉极富营养,强身健体,功效不凡”。荒谬的流言蜚语,充斥着敏感的耳朵。一些人开始骚动、不安,蠢蠢欲动。流言蜚语像一场瘟疫,蔓延、泛滥。家畜家禽、五谷杂粮、生猛海鲜已无法填满日渐臃肿的皮囊。随即变得麻木、残忍,馋欲发作,青筋突兀,野性在血管里膨胀,贪婪的目光投向了渺小、可怜的麻雀。这些人绞尽脑汁自制捕鸟工具,摘掉虚伪的面具,趋之若鹜,蹑手蹑脚、神情专注,更像一个个蹩脚的小丑。惊愕、无助、任人宰割,小小的黑眼圈里充盈着信赖。屋檐下的小麻雀无一幸免,信手捉来,小小的躯体在这些人的手心里颤栗,甚至没有哀求的力气。鲜红的血在指缝间滴落,滴落……,或许那就不是血,只是几滴水而已,卑微的生命成了这些人的滋补品。腥味在嘴角弥漫,角落里的残骸泛着苍白、透着阴森。
“逃离温柔的陷阱吧,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园”,幸免于难的麻雀歇斯底里。旷野里,劲风中,一只带着伤痛的麻雀挣扎着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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