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听书节番外丨疫中的众生相：《鼠疫》之后

上海外国语大学上海全球治理与区域国别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江思佳

新冠肺炎已无情夺去了全世界近十八万人的生命，全球共面巨大危机，也可窥探众生百态。有的国家和国际组织振臂疾呼大团结，有的国家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有的为经济衰退而焦头烂额，始终无法下定决心牺牲经济保生命。历史总是有迹可循，无数次悲惨的瘟疫灾难，是我们无法逃避的伤痛记忆。借文学艺术之手，一代人的记忆与作家的思考得以凝结在书本中，穿越时间和空间，为后世带去反思。一本书打开一个世界，写尽众生百态。

图片说明：《鼠疫》丛书封面（来源于网络）

小城奥兰是一个不能再平凡的城市，突然有一天，一只老鼠死在了它不该出现的地方。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乃至成千上万只……老鼠的尸体迅速占领了整个奥兰，人们也开始生病、死亡，渐渐医院人满为患，政府下令封城为时已晚，更多的人只能在家里无助而痛苦地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刻。正如一月份武汉的噩梦，充斥着病患与家属绝望的求助，医疗物资稀缺、医院超负荷运行。两个月后，全球各地被新冠病毒席卷，检测试剂、口罩、防护服、呼吸机供不应求，病毒却不可能等到物资筹措齐全再发作。世界被笼罩在无尽的绝望之下，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毒能够终结，厄运的尽头在哪。

当和平安宁的日子成为常态，让人们时刻保持警觉就更加困难。正如鼠疫突然袭来时，人们的第一反应是“瘟疫已经在西方绝迹了！”，面对新冠病毒这一不速之客，人类也依旧措手不及。历史的教训固然惨痛，但远方的哭声实在过于模糊，正如里厄所言，“分布在历史长河中的一亿尸体不过是一缕青烟，只有当他们亲眼得见时才会醒悟。”

然而，利己与投机主义在灾难面前永不缺席。外地记者朗贝尔找到主人公里厄医生，想要一份健康证明以离开这座城市，他说：“可我不是本地人。”里厄医生回答道，“从这一刻起，你已经是了。”封城前夕，开离疫区的私家车在高速公路入口堵得水泄不通，流动人口瞒报现象也频频发生。灾难面前，没有人愿意承担风险，而选择拼命逃离这一本不属于自己的命运，殊不知这一不负责任的天真，才更是将自己和至亲置于险境的凶手。封城后的奥兰也曾谣言四起，物价飞涨，有酒馆挂出牌子声称“醇酒可以杀菌”，也有商贩铤而走险走私货品。这一幕又何其熟悉，疫情初起，大蒜、风油精、鸡蛋都摇身变为防疫法宝，倒卖口罩的诈骗案件也屡见不鲜。纽约警方逮捕了一名囤积医疗设备、七倍溢价出售的男子。印度尼西亚官方从囤积者手中没收了60万个口罩。意大利政府对基本防护装备的网络天价出售展开调查。eBay等电商平台上不少经销商和卖家也都趁着疫情“坐地起价”。 世界没有变，人性也没有变。73年前《鼠疫》描写的自私人性和恐惧本能，依然照见了此时此刻的世界。

图片说明：英国伦敦医护人员在切尔西和威斯敏斯特医院前接受人们的掌声，也为同行鼓掌致敬。（来源：新华社）

也正是在这样真实而无情的世界里，有着这样一群“逆行者”。里厄医生是鼠疫的“吹哨人”，也是一个上有年迈母亲的儿子、旁有抱恙妻子的丈夫。在夜以继日的诊疗与劳作中，他已无力表现出更多的情感，但一腔真情仍支持着他。他说，“我对英雄主义和圣人之道都不感兴趣，我所感兴趣的是做一个真正的人。”听闻武汉告急，全国各地集结医疗队驰援武汉，一封封请战书纷至沓来。这些医护人员或为人父母，或初入社会，有的甚至瞒着家人毅然参队。此去一别前路凶险，凭的是一颗医者的赤子之心，至仁至纯。

面对医护人员的严重短缺，一位已退休的73岁意大利医生法索里毅然复出，与其他医护人员一起并肩作战，可不幸感染病逝。85岁的医生吉隆也表示，“尽管我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是在很久之前作出的了，却永远不会过期”。他的心中时刻铭记这部古希腊职业道德圣典，并认为自己身为医生就应该做出奉献乃至牺牲，去挽救病人的生命。还有无数青壮年医护人员，即使脸上被口罩勒得满是淤青仍无所怨言。他们说，我并不觉得自己是英雄，我只是一个热爱自己工作的普通人，并为自己能与一群伟大的人一起付出一切而感到骄傲。书中的志愿者塔鲁说，“我尽我所能保护他们，再没有别的了。”

图片说明：85岁医生对抗冠状病毒，回到手术室。（来源于网络）

故事的最后，鼠疫放过了奥兰，突然有一天，死亡人数不再增加，病毒褪去仿佛来时一般悄无声息。人类没有战胜鼠疫，也如2003年人类没有战胜非典，但我们永远在进行应对传染病的准备，防疫措施的实施、疫苗的研发、以及一线人员夜以继日的奋斗，都是我们对灾难的不屈抗争。虽然医疗技术日新月异，但面对未知的病毒，尚无行之有效的针对性药物，有多少康复的生命是依靠医护人员的悉心照料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还有无数司机、外卖员、快递员、清洁工、建筑工人，在一线无私奉献。鼠疫象征着人类的生存困境，“鼠疫杆菌不死不灭”，飞来厄运也难以预料，但不变的是人性的光辉。

“即使生活是一场灾难，也要用爱去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