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作者：霍小语
小时候，我就特别爱看戏，
因为台上有我的母亲。
我迷恋她的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迷恋她的静静动动、颦颦笑笑；
尤其迷恋那些簪簪钗钗、环环佩佩，
真的以为那就是辉煌。
只是很奇怪，
母亲的手似乎永远是藏而不露
似乎永远藏在那条长长的，
长长的袖子里。
母亲说，那叫水袖。
其实，
那不过是一块长方形的雪白纺绸，
可当母亲甩动起来，
却是那么似水如波，宛转清美；
或许它已经微妙地成了手的延展，
那欲言又止欲罢不能的心事，
就在它的挥洒间，
或羞、或怒、或喜、或哀。
每当戏中的女子情到深处，
牵挂 便如水袖般若即若离；
而悲到切处，
恨，也在拂袖而去的那一霎间凝固。
那份深沉的情感，
则在台上久久不息，
令人荡气回肠。
母亲又说，
这古女子的心思
就如同水袖一般含蓄，
即使是郎情妾意难分难舍，
那思思量量的心事
也像是女子的纤纤玉手，
总要被水袖层层叠叠地遮掩了去，
哪怕是顾影自怜，抑或回眸一笑，
也需水袖若有若无地涵盖着。
于是，我顿悟了，
水袖它那深深的蕴涵，
正是每一个具有丰富情感的女人
所断断不可缺少的内心表现。
此刻，在我眼中舞动的水袖，
已不只是一块长长的白绸，
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精灵，
她用她的方式演绎了一段段
柔美的故事。
这古雅又复杂的东西，
曾几何时，被遗弃在尘埃的角落……
许多年过去了，
母亲又回到舞台上将它重新抖擞。
尘埃尽落，春梦已醒，
只觉生命的意义也随了它的命运，
抖擞精神，辉煌依然。
当舞台的喧嚣归于宁静，
母亲轻轻地告诉我，
水袖并不易运用得好。
欠 则暗淡无力，
过 则猛而无姿，
只有理解了它，掌握了其中的规律。
正如母亲教我儿时所做
的这个古老而又简单的游戏，
需要那反反复复的重叠，
周而复始的轮回，
然后 挥收自如，
也就达到了最高境界。
霍小语 山东淄博电视台都市频道副总监，主持人,中国播音与主持学会副会长 曾先后获全国电视诗歌散文评比二等奖、一等奖，全国“明星杯”文学大赛银奖，全国播音与主持作品三等奖，全国电视文艺星光奖，第五届“金话筒提名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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