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学习《鄘风》的最后一首诗《载驰》。
《左传 闵公二年》记载了这首诗的创作背景:“卫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为五千人,立戴公,以庐于曹。许穆夫人赋《载驰》。”
也就是说,这首诗有明确的作者,许穆夫人。许穆夫人是宣姜改嫁公子顽后生的五个子女之一,因为嫁给了许穆公,所以后世称许穆夫人。
宣姜与公子顽有三子二女,三个儿子都先后当上了卫国国君,首先是那位养鹤成癖,以至亡国的卫懿公。懿公被狄人所杀,卫国遗民加上共、腾两个地方的一共五千人,就在漕地苟延残喘下来,立许穆夫人的另一个亲哥哥戴公为君。
远嫁许地的许穆夫人听闻了母国的噩耗后,“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毛诗序》)
据说,我们学过的那首《泉水》也是许穆夫人所做,写的是一个远嫁他国的女子思乡而不能回,还记得其中的几句吗?“有怀于卫,靡日不思”、“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从今天所学这首诗看来,两首诗实在极有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来读一下:
载驰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
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bì。
陟彼阿ē丘,言采其蝱méng。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péng2芃péng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
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先看第一章:
载:语气词,没有实义。驰、驱:车马奔跑。一听到亡国丧兄的消息,许穆夫人就驾车马急急忙忙驶向自己的故国,想去卫国遗民暂居的漕地吊唁卫侯却不能。悠悠,远而未至。为什么呢?因为“大夫跋涉”,许国的大夫们跋山涉水追赶而来。按当时礼教,出嫁异邦的女子是不能随便回国的。
二三两章结构和意思完全相同,只是换了几个词。“嘉”与“臧”都是善的意思,大义是说,虽然许国的大夫们不以我的匆忙归卫为善,我也无法立刻回去,但我又如何能终止自己的所思所想呢?閟,通闭,止也。
接下来无可奈何的许穆夫人只好再一次“驾言出游,以写我忧”了。“陟彼阿丘,言采其蝱”,阿丘: 一边倾斜的山丘。蝱:贝母,可以治疗郁结之病。
“女子善怀,亦各有行”,善怀:多愁善感。 行:道路。
“许人尤之,众稚且狂”,许国的那些人责备我,都是些少不更事而又狂妄的人啊。尤:怨恨,责备。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 行进在原野上,看到生长茂盛的麦子。芃芃:草木茂盛的样子。
“控于大邦,谁因谁极?”,许国弱小无力,得将此事告知某个大国。但又有谁是可以依靠可以往至的呢?控:告诉。 因:亲近,依靠。极:至,到。
“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你们这些大夫君子人物啊,不要再老是责备于我了。你们设想的千般计策,都不如我亲自回去一趟啊。
整首诗,塑造出的是一个有情有义有胆有识的女子形象。而且,很有画面感,大家可以试想一下。芃芃其麦的原野,载驰载驱的车马,跋涉而来唇舌鼓噪的诸位大夫,还有一位充满故国之思,愁肠百结,救国无门的女子。
后来的卫国在霸主齐桓公的帮助下,在卫文公的励精图治下,经历一段重新的繁荣富庶,想必许穆夫人也会芳心大悦了。
这就是今日的《诗经》领学。
载驰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
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bì。
陟彼阿ē丘,言采其蝱méng。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péng2芃péng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
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眭遇而安
“ 女子善怀,亦各有行。”的“行”读“xing”or “hang”?杨老师在读一遍和解释的时候两个发音都用了?
春城闲云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于漕。⼤夫跋涉,我⼼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采其蝱。⼥⼦善怀,亦各有⾏。许⼈尤之,众稚且狂。 我⾏其野,芃芃其麦。控于⼤邦,谁因谁极?⼤夫君⼦,⽆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春城闲云
注释 载(zài):语助词。 唁(yàn):向死者家属表⽰慰问,此处不仅是哀悼卫侯,还有凭吊宗国危亡之意。 卫侯:指作者之兄已死的卫戴公申。 悠悠:远貌。 漕:地名,⽑传:“漕,卫东⾢。” ⼤夫:指许国赶来阻⽌许穆夫⼈去卫的许⾂。 嘉:认为好,赞许。 视:表⽰⽐较。臧:好,善。 思:忧思。远:摆脱。 济:⽌。 閟(bì):同“闭”,闭塞不通。 陟(zhì):登。 阿丘:有⼀边偏⾼的⼭丘。 ⾔:语助词
春城闲云
⾔:语助词。 蝱(méng):贝母草。采蝱治病,喻设法救国。 怀:怀恋。 ⾏:指道理、准则,⼀说道路。 许⼈:许国的⼈们。尤:责怪。 众:“众⼈”或“终”。 穉(zhì):同“稚”,幼稚。 芃(péng)芃:草茂盛貌。 控:往告,赴告。 因:亲也,依靠。 极:⾄,指来援者的到达。 之:往,指⾏动。
春城闲云
驾起轻车快驰骋,回去吊唁悼卫侯。挥鞭赶马路遥远,到达漕⾢时未久。许国⼤夫跋涉来,阻我⾏程令我愁。 竟然不肯赞同我,哪能返⾝回许地。我的内⼼可以毫不隐藏地展⽰给你们看,我怀宗国思难弃。竟然没有赞同我,⽆法渡河归故⾥。我的内⼼可以毫不隐藏地展⽰给你们看,我恋宗国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