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地球最后的夜晚 过往的点滴组成恍如隔世的梦

罗纮武所在的红蚂蚁合唱团1986解散，他开始组建“友善的狗”；万绮雯最火时《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上映是1998年底；邰肇玫77年出道，作品比较多的时候也是80年代；陈慧娴84年出道，《千千阙歌》也是在80年代末火起来，左宏元大师跨度就很大了，我们大陆人熟知他的《千言万语》、《美酒加咖啡》这些歌也在70年以后，而《新白娘子传奇》是92-93年上映，《千年等一回》随之传唱； 塔可夫斯基导演的作品上映是在60年代至80年代。而毕赣导演1989年出生，差点是个90后，也就是说他那些恍惚之间进入梦境的东西都发生在他10岁以前，甚至是出生以前。


这是一部升级版的《路边野餐》，是一部门槛相对较低的艺术片，只要你接受“电影可以只拍一个梦，梦里你曾经经历的细节可以乱序的拼凑进来”，你就能看得懂。我很庆幸这世界上有这种引人入门的艺术片，与其看艺术控影迷们如何自嗨，不如关心一下有多少被“一吻跨年”的噱头骗进影院的普通观众，却因为这电影很美而从此喜欢上艺术片。艺术在民间比在庙堂更有意义，因为艺术就是从这儿来的。


1.年轻的盗贼
万绮雯只有十五、六岁时，就开始和一众同伙去偷盗了，同伙当中也包括那个叫邰肇玫的小姐妹，她们盯上了一间住着一对男女的房子（这对男女是不是男主罗纮武的母亲和与她私奔的对象呢？大家就自己体会了）。进房子偷盗时，万找到了一本绿皮书，扉页上有一首诗，万对姐妹们说：“念动这个‘咒语’，爱人的房子就可转动起来。”一帮盗贼竟然在房子里做实验，看房子能不能转起来，耽误了时间，主人回来了，大家各自拿些值钱的东西逃跑，万拿的就是绿皮书。大家跑到树林分脏，发现绿皮书中有半个爱情故事，大家就在树林中读故事，万说她要把这本书留给自己心爱的人。


后来，这些小姐妹被一个叫“老A”的人拐骗到了凯里，随后老A又把万绮雯卖给了绰号“斑秃”的左宏元，左宏元时常带着万去看看电影，万对邰肇玫说：“跟了左也没什么后悔的，只是遗憾没有在之前留下一些照片，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哪种人。”也就是说万想给跟了左之前的自己留个纪念，因为她觉得自己将要变成另一种人了。


2.年轻的混混儿
罗纮武年轻时和父母一起生活，母亲叫小凤，父亲开了个小餐厅就叫“小凤餐厅”。他家附近搬来一个养蜂人，妈妈经常去他家偷蜂蜜给罗吃，为防止被蜜蜂蛰就点起一个冒烟的火把。有时没能拿回蜂蜜，妈妈就很难过，她说：“人在难过时会连核吃掉一整个苹果”，后来，妈妈和养蜂人私奔了。


罗纮武有个玩伴叫“白猫”，他们经常一起玩，一起去看望监狱里白猫的父亲“老鹰”，老鹰有一把枪，他把枪借给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叫左宏元，于是男女主的两条线就搭在了一起。


3.杀人与勒索
其实白猫和白猫妈妈多少对左宏元甚至是万绮雯有所了解，左宏元借枪是要帮万绮雯杀掉那个拐骗了她的老A。白猫此时正过着到处躲赌债的生活，急需用钱，这次他掌握了左宏元杀人的事实，还拿到了左宏元找父亲借的那把枪，他当然要敲左宏元一笔。他用一张黑桃A勒索左宏元，在这场勒索过程中，白猫需要骗自己的朋友罗纮武帮一个忙，就是把一车苹果卖给左宏元，而那把枪就藏在苹果中。


此时的罗纮武正在和自己的妻子“CALL机”离婚，所以记性不好，把运苹果的事耽误了，关键时刻枪没有送到，白猫知道自己危险了，流着泪连核一起吃掉了整个苹果，随后在白猫被左宏元杀死在矿洞里，身边扔着那张黑桃A。


4.罗与万的相遇
白猫被杀，罗纮武在白天最长的夏至这一天出现了幻觉，在火车经过长长山洞时看到了白猫的灵魂。他要找到左宏元讨个公道，可是左连杀两人跑路了，从凯里消失了，罗只找到了他的女人：万绮雯。罗对万先是在火车里一痛扭打和审问，问不出什么结果，罗就把万带到小凤餐厅，因为妈妈说过人在吃饭时就顾不得说慌了。可是，审问最终还是没有结果，罗反而开始爱上了万绮雯，因为他觉得万那妆花了的样子，很像自己的妈妈，他把自己拥有的唯一一张妈妈的照片拿出来证明这一点。罗问万自己怎样才能给她道歉，万说想要野柚子，罗很奇怪夏天到哪儿去找这东西，万说只要自己找到野柚子，罗就应该帮她实现一个愿望。两个人就这样相爱了，他们在一个阴暗漏水的房子里偷情，万赤脚走在一堵断墙上，和罗聊到了她的绿皮书以及咒语让房子转动的说法。他们有时还会一起去看电影，电影中的音乐就是中岛美雪的“蓟花姑娘的摇篮曲”，万看着电影，边吃着柚子边掉眼泪。


5.杀死左宏元
尽管两个人偷情，但万对罗来说还是神秘兮兮的，经常消失一段时间又回来。回来后说自己怀了罗的孩子，她觉得孩子长起来会像个运动员。罗说自己可以教孩子打乒乓球，可随后万却告诉他孩子已经打掉了。这也可能只是个玩笑或者是谎言，意在说明：只要左宏元不死，他们这对野鸳鸯是没有未来的，只能去外星生活了。 罗纮武不信，他觉得可以带万绮雯逃到缅甸，在那里罗有个朋友开了一个赌场，他们可以去投奔。两人聊到这里，火车的震动把桌上的水杯震到了地上，预示着这种美好的计划是行不通的，随后他们就被左抓住了。


可能是由于左实在不能再轻易杀人了，所以他没有杀罗纮武，只是把罗吊起来，并在他们两面前演唱“坚强的理由”。万绮雯再次怂恿罗杀死左宏元，她说事成之后，两人离开凯里，开一家小旅馆，旅馆外装一个像太阳一样的路灯，这样住旅馆的人就不会做恶梦。罗就范了，在一个电影院里，在电影中枪响的同时，他也开了枪。大BOSS左宏元终于死了，万绮雯变成了真正的自由人，然而她却没有跟罗逃往缅甸。可能罗和万说好了在漏水的房间相聚，但罗赶到那里时，万已经走了。绿皮书还在罗的手里，但后来罗忘记了是万亲手送给他的，还是因为万只是忘在了漏水房间的断墙上，才被罗拿走的。罗牢牢地记住了扉页上的咒语，但他不知道，就算爱人的房间转起来，又能怎么样呢。


6.十二年
万绮雯在自己生日这天去找小姐妹邰肇玫，拿出罗送给她的罗妈妈照片问：“你看我像她吗？”，邰肇玫说：“不像。”不知道是这个“不像”让万绮雯失望了还是什么原因，万绮雯把这个照片随便地送给了邰，同时也离开了罗纮武。万自己租了一个房子躲了起来，她付不起房租，就给房东讲故事抵房租，再后来，她就嫁给了这个叫“王志诚”房东。她对王志诚说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王觉得她是讲故事高手，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所以之前万对罗说的孩子一样真假辨。万最终还是离开了王志诚，这整个过程用了十二年，最后，万去了荡麦一个的歌厅唱歌，唱的是日语歌。


邰肇玫离开万以后，她和一众小姐妹被警察抓了进了监狱，有一天来了一个狱友，看到了邰手里那张照片并认出了照片上的地点是小凤餐厅。邰觉得照片在自己这里没什么用，就邮寄到了小凤餐厅，此时罗纮武妈妈早已出走，父亲和一个新的女人在一起，他收到照片以后把它藏在了一个绿色表盘的钟表里，平时他会对着这个钟表喝闷酒，女人不知道他藏照片的事，所以也不知道他对着钟喝酒是为什么。就这样十二年过去了，罗爸爸去世了，罗纮武从缅甸回来了理后事，时间终于到了电影开场时的那个起点。


7.寻找万绮雯
和罗父亲生活在一起的这个女人，把绿色钟表摘下来，换上了父亲的遗像。她转告罗纮武：父亲说把小货车留给罗，把小凤餐厅留给女人，罗对这个女人只提了一个要求，餐厅别改名字。


罗回到了当初偷情的漏水房间，把钟表拆开，看到了母亲的照片，母亲的脸已经变成了一个窟窿，他已经无法再找回母亲的样子。照片背面有邰肇玫的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罗重新联系上了前妻CALL机，CALL机真够意思，为他办了好多事。其实也不是CALL机多厉害，是她有个当协警的朋友真是厉害，什么都查得到，他帮罗查到了邰肇玫所在的监狱，还能帮他办理探监证明。罗纮武来探监，邰把自己知道的事讲给他，罗把绿皮书留给了邰，邰把扉页撕下来，写上了万绮雯的新名字“陈慧娴”和她所在的大致地址“旁海镇”送给了罗纮武。


罗纮武来找白猫妈妈打听万的事，白猫妈妈给他介绍了一些，还劝他离这个女人远些，因为她和很多男人裹在一起。猫妈教过罗纮武染头发，问他还会不会，还问他假如罗的妈妈要染头发会喜欢染什么颜色，罗说妈妈喜欢红色。


那位神奇的协警朋友继续发挥威力，CALL机把调查结果送过来了，罗找到了那个房东王志诚，并从他那里得知了陈慧娴这十二年的生活。最后，罗纮武去了野柚子歌厅寻找陈慧娴。野柚子这里就是个提特殊服务的娱乐场所，而且这已经是她们在这里营业的最后一天了，因为这里已经拆迁了。妈妈桑说姑娘们再晚一些才会来，让罗先在电影院看看电影等一等，罗坐在影院，带上3D眼镜，现实的部分结束了。


8.现实部分的总结
现实部分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十二年后，罗纮武是白头发，他追查过往痕迹的这个过程是最真实的；而十二年前的所有事是罗回忆的，回忆中罗是黑头发，就像他自己说的，有些细节他已经记不清了，所以这部分内容拍的非常朦胧。


9.3D梦境
我们现在用现实部分铺垫的所有的人和符号来拼凑接下来罗纮武的梦：他出现在白猫死的矿洞中，手里拿着那把枪，他用油灯照明，首先照到了一个日历，这一天是夜晚最长的冬至。


9-1.未出生的孩子+少年白猫
出现了一个男孩，他身上首先有万绮雯提及的自己怀过的孩子的元素，身体像运动员，和罗一起打乒乓球，还说自己是十二岁。但是孩子并没有出生过，又是在矿洞中遇到的，所以样貌部分含有少年时白猫的元素，他的乒乓球拍上印着老鹰，就是白猫爸爸的绰号。所以，分别时，罗给孩子取名叫“小白猫”。男孩把罗送至索道口，把老鹰球拍送给他，说转动球拍人可以飞起来。


9-2.凯珍
罗乘索道下山，到了半山腰的台球厅，山下集市上正在举办“野柚子卡拉OK歌唱比赛”。穿过台球厅，他的小货车变成了玩具车，跟随玩具车，他看到了看管游戏厅的、说普通话的、年轻版的红衣万绮雯--凯珍（凯里的珍珠）。凯珍被打台球小流氓欺负，罗出手相助，小流氓临走之前还通过双球接力，打进了一旦不进就会毁掉整个长镜头的绝命底袋。


罗说自己被小白猫骗了，还是没能走出这个迷宫，凯珍要帮他下山去，可是门被小流氓锁了。二人回来打台球聊天，凯珍还是一个有男友的人，男友在外面放高利贷，说挣够了钱会回来带凯珍去坐一次飞机。但凯珍知道他是骗人的，因为卖烟花的说看到他男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凯珍想过离开，她玩游戏厅里的水果机，只要中了野柚子，她就离开这里，离开后她想做个歌手挣钱自己坐飞机。


门打不开，罗转动老鹰球拍，拉着凯珍飞了起来。飞行中，凯珍说这感觉就像在一所房子里感觉，一对相爱之人的房子。


9-3.重现母亲的私奔
落地后，出现了一匹险些毁掉长镜头的疯马，马拉着一车苹果，苹果都撒了。由于罗总是说他要找万绮雯的事，还说凯珍只是长的像她，所以凯珍生气就和罗分开了。镜头先跟着凯珍走，来到集市，买了小烟花。卖烟花的指着远处一个女人说：“你看那个怪女人又来了”，镜头不再跟着凯珍，“火把女”出场。


火把女对应的是罗纮武的妈妈，火把是驱赶蜜蜂的，但是由于像片破了洞，罗在梦里已经构造不出母亲的样子，所以样貌的部分只能用白猫妈妈的样子来填补，但是染过的头发依然是罗妈妈喜欢的红色。镜头跟着火把女走，半路上罗纮武出现，跟着妈妈后边走，虽然梦中的火把女并不承认自己认识罗纮武，这里上演的确实是一场妈妈私奔的戏。


火把女来到了一个有蜂窝图案的大铁门前，找到了要和他私奔的男人，男人说：“我们的房子是不是被你烧了，你还用什么要挟我带你走？”罗纮武出现，用枪指着蜜蜂男，质问母亲私奔的原因，只要原因合理，他就支持并帮助他们私奔。母亲的原因很简单：“我吃太多苦了，至少在他那里蜂蜜很甜，我牵挂的人还小，很快他就把我忘记了。”就这样，罗用枪逼着蜜蜂男带走了火把女，走之前，他要她留下最珍贵的东西，对方把一个时间停止的手表给了他。


9-4.爱人的房子
镜头跟着罗纮武，他一边难过地连核吃掉一整个苹果，一边回到了卡拉OK比赛的后台和凯珍重聚。罗把火把女那里得到的手表送给了凯珍，凯珍知道表的意思是“永远”，她把代表“短暂”的烟花送给了罗。凯珍最后一个上场，还有时间，她要带着罗去了那个“爱人的房间”，罗点燃了一根烟花，把烟花插在桌上，起身和凯珍去了。凯珍说这个房间漏水，还说有一天晚上，她听到房子里的男人对女人说：“只要念动一段咒语，房子就会旋转起来。”这一刻罗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而眼前的凯珍就是梦中的万绮雯，他想在梦中亲吻对方，而凯珍说如果你能让房子转起来就可以，于是罗念起了这段神秘的咒语：


用刀尖入水
用显微镜看雪
就算反复如此
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你数过天上的星星吗
它们和小鸟一样
总在我胸口跳伞


房子旋转起来，镜头回到烟花那里，它还在燃烧，短暂和永远正在结合。


10.在梦中出现的符号
矿洞、夏至冬至的对应、枪、未出生的孩子、少年白猫、乒乓球、老鹰图案、野柚子、小货车、对应万绮雯的凯珍、一车苹果、火把、罗的妈妈、白猫妈妈、染红头发、蜂窝、私奔事件、连核一起吃苹果、漏水的房间、咒语、房间的旋转。


说几点随感：
从情节上，我们可以看出梦境的美，从视觉效果上就有很多遗憾了。


情节方面：
现实中：当万绮雯找到野柚子，罗只能为了爱走向毁灭，为爱杀人跑路，最终却没有得到爱情；
梦中：当凯珍在水果机里中了野柚子，罗去带她飞上了天，离开了是非之地，还用咒语将房间转动起来；
现实中：母亲的出走是罗童年的一大缺失；
梦中：罗通过那块表得到了母亲留给自己的永远，并把这份永远转交给了自己的爱人；
现实中：因为自己的失误，玩伴白猫离开了人世；
梦中：小白猫和罗相处得很好，还送给她飞行的能力；
现实中：孩子只是个谎言； 
梦中：孩子和罗打乒乓球，旋转球打得非常的嗨。


罗用一个梦境给自己在现实中的每一道伤痕都打上甜美的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