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宝画（3）

他们转过身后，阎仲园绝望地叫了起来：“天哪，我的五百两银子啊。”书生冷笑一声说：“五百两银子还是小事一桩，我若到官府告你偷换当主的当物，还要封你的当铺呢！”阎仲园听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王安石凝神想了想，对阎仲园说：“阎兄请起，我自有办法。”又细细看那画上的浅红色印章，接着又跑到门外看了看灰蒙蒙的夜空，屈指推算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莫非真是传说中的那幅神画？”又对书生说，“且请公子进屋喝茶，再过一个时辰，取画不迟，定还你一个月亮。”书生闻听大惊，对王安石施了一礼说：“先生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再打扰了，把画取走便是。”接着又问，“先生，请问尊姓大名？”王安石笑笑说：“老朽王安石，请问公子何故要当这宝画？”书生一听“王安石”三个字，忙跪倒在地说：“原来相爷在此。晚生冒昧，多有得罪，请相爷恕罪。”原来书生是苏东坡的学生。苏东坡原属朝中保守派，曾竭力反对王安石变法。王安石变法失败被贬到江宁后，苏东坡也因得罪权贵，被诬入狱。书生为进京救老师出狱，将传家宝画当押。不料在当铺当画时，受到捉弄和讥笑，所以今天来赎画，故意刁难了一番。王安石听了书生叙说，忙把他搀起。书生又说：“晚辈眼下要回杭州照料恩师，请相爷保重。”交银取画后，转身走了。阎仲园这才长出一口气，对王安石说：“这小子说他画上的月亮没了，怎么真的没了？不是你亮出相爷的身分来，把他唬走，这场官司还真打不赢哩！”王安石说：“仲园兄，你虽精通经商之道，却不知书画之妙。此画乃东晋神笔顾恺之六十一岁时，也就是他去世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画的，可谓绝笔。顾恺之小名叫‘虎头’。他众多画中的印章，惟有这一幅用的是‘虎头’印。唐代时，玄宗李隆基为讨杨贵妃喜欢，曾许以洛阳太守的官职，要与顾恺之后代交换这幅画，但顾家不愿意，朝中也有人不赞成这种做法，唐明皇这才作罢，可见此画价值连城。传闻那张画上的月亮能随天时变化而出没、圆缺。顾恺之作画时是冬天晚上掌灯之后，月亮出来得早，故画上有半轮明月；而今日是初春，虽然也是掌灯之后，但月亮出来得晚，所以月亮还没在画上显现出来。过一个时辰，天上的月亮出来后，画上的月亮自然也会出来的。过去我以为是传说，想不到确有此事。”阎仲园听得目瞪口呆。王安石见阎仲园还是不解，又说：“据说苏东坡有一得意弟子乃顾恺之后人。书生性格孤傲，想必就是他。那天他来当画，受了讥讽，为了唬你们一下，便等到今日才来赎画，后被我道破玄机，他才走了。”阎仲园叹口气说：“想象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神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