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天空

母亲的天空（散文）

作者：杨召海   朗诵：杨召江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我在匆忙的工作学习中，会忘记母亲的生日，但这一次我突然想起了母亲的生日！

母亲在“达因苏”匆忙的劳作中，生动的身影几乎是重复的，一个农民在土地中艰难劳作，行走在与土地牵连的状态下，土地延伸过去，种子延伸过去，绿叶延伸过去，丰收自然也延续着……

母亲是美丽的，小时母亲的头发是密集的，长发飘飘也是曾经的形象，那时的劳动很沉重。冬天里雪爬犁应该是马、牛拉的工具，风雪中，母亲常常用柔弱的肩，拖着装满肥料的爬犁，在雪地上走着。

走过寒冬，走向春天，当春天的阳光还稚嫩时，母亲便跟着大田班的人奔向了新的工作，她总是忙碌着，没有了微笑，没有了风趣的言语。

随之而来的是我们几个孩子，孩子逐渐成长，母亲用柔弱的身躯小心的呵护我们，我们从母亲的手中接过馍馍，也接过用油炸过的更香的馍馍，穿着母亲纳的布鞋，走在路上又轻又舒服。我们兄弟姊妹五个都依赖母亲。我们不知道什么叫回报，我们只是感觉这是应该的！我们跟在母亲身后成长起来。

忘不了母亲一个人，在父亲去远方工作时，母亲背着妹妹，用手牵着还走不稳的我，在冬天里，从油灯点亮的小屋走向医院，小妹病了，我也不敢在家中待，母亲只好背着妹妹，手中牵着我，艰难的走在雪地上。每次回家的路上，我总是要打嗑睡，母亲没办法，只好用绳子绑着妹妹在背上，用手抱着我。雪花、寒风、空旷的天空，从无尽的视线中划过，母亲的脚步依然不停的走着。

春天的土地醒来，母亲却因劳累病倒，几个孩子并未感到有多大的忧伤。我们去大姨家，去大叔家，吃到了别样的饭，睡在了不同的床，可我们在夜里依然哭着要见母亲，想逃出房子。我想了很多，我不知道那就是母亲的召唤！

母亲是多病的，我们却越来越健壮起来，母亲最终是从大田班调入园林班，从广阔的田野里，走到园林里这一步之遥，母亲走了12年，12年岁月剥落了霜花，剥落院墙，年青的母亲从柔美走到了厚实，她的手上长满了老茧，她的腰越来越肥圆，身体虚弱的走几步就出虚汗……

我们的家住在草原的对面，门前有一个纯静的小河，春天、夏天野花会在草地上开放，在那样的环境下，母亲是压抑的。天空的高远，大地的博大，没能及时的让孩子知道，母亲在单调的生活中，充当是绿叶，而我们是要开放的花朵。母亲很少掉眼泪，即使腰背痛的厉害，自己悄悄捶几下，吃几片止痛片就杠过去了！

 “达因苏”的风在６月份才是温暖的，5月雪还不会融尽，母亲用弯月剪把树枝利索的剪去，母亲会很熟练的剪枝，也会更有耐心的对待我们几个孩子，我们从母亲身上，学会最多的是包容，是对生活平淡延续的经历，平静的生活，不牵不强的生活，缓慢的生活，愉快的生活……

当苹果树开花，看母亲锄草，看蜂虫在花枝间飞舞，花香飘得很远，如若母亲回家，会带来花香，花香依偎在母亲身上，我会悄悄折一枝果花藏在书包中，回家后插在透明的玻璃瓶中，直到花干了、枯了，那花枝条还在那里。那花跟母亲多么相似，从美丽到飘落到衰老，当我想起那枝美丽的花时，母亲的容颜早已变得苍老起来，在难得相聚的那一刻，母亲依然微笑的捧一只碗，碗里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我们含泪咽下去的时候，已不再年轻……

如今38年过去了，那一片旺盛的果园没有了，多像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是空荡荡的，母亲的身影穿梭在果树上，想到了母亲亲手给我一个“老头棉”苹果，那苹果沙沙的，那苹果红红的像颗心，捧在手中沉重起来……

母亲老了，疼痛常常与她开着玩笑，母亲走过的路，我发现那里空旷的让人看不清方向，那里的夜空中星星走来走去，我多想搀扶一下母亲，她的腰已不灵便，腿痛让她吃了太多苦，路！她走的太多，又背了太多的重担，血压升高，心脏不好。我在远方想剥开云雾，想见一面母亲，我用心去感触，凝聚母亲的微笑。

母亲退休后也不闲着，在家中忙着做饭，整理菜园，岁月用大片的白色填在母亲的头发上，岁月的痕迹刻入她曾经温润的脸上。阳光下母亲沧桑大度，因而慈祥在我的理解中，一定与白发和微笑有关，母亲是慈祥的，她的身后却是一片不平的路，几十年过去了，家乡美丽了起来，回忆中有丰收的麦田，盛开的油菜花，金色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母亲总是在蓝天下与劳作相联，有些时候我们恨天亮，天一亮母亲就要离开我们，我们常常觉得饿，我们也常常因为能吃上母亲做的馍馍、饭菜就会满足。

我们常常忘记母亲是个女性，我总觉得母亲和男子汉一样，一样干活，一样将手中的老茧捧出，“达因苏”变美了，良田温驯了，水库里有水、有鱼，田地里有粮，吃不愁了，穿不愁了，却愁来了母亲一身的病痛。

母亲经常站在田间，站在“达因苏”的一个高地遥望远方，她望着曾经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望着岁月一层层覆盖过去的年轮，她早已望不清岁月的过去，望见的总是和风一样奔走的尘埃，和麦苗一起翻腾的麦浪，那些像月亮一样明亮的眸子，好远的闪了几下，母亲的大眼睛在岁月里珍藏，还有母亲浓黑长发飘逸在遥远的田间，飘落在思想的尽头。

母亲的天空就是我们的天空，母亲的天空是家乡方圆百里的绿地，是每一个脚印里都有时刻表的记载，一下、一下从过去走到如今。

母亲是伟大的母亲，苍老是慈祥的化身，微笑是平和，是磨砺之后的月光。今夜呀！想得最多的还是母亲，遥望天空，明月下我一行清泪悄悄滑落，在时光的刻度上，我和母亲的心都强烈的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