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冲星(节选)
殷晓媛
Pulsar,告诉她,那包围着你上下翩飞的磁场其实是四只翅膀120度联接的乌鸫。在蟹状星云深处,你是怀抱黑色灰烬的太阳,稍纵即逝的光芒与电波不断抽出,烙印与阴影却向内生长。那条星际之路在无尽弥漫、呼吸伸缩的蛛网尽头,银色光线纤细、坚韧、若隐若现,六千五百光年,没有边际的暗色,有的只是行星溃散的炭粒和星云金色的珊瑚状轮廓。你的辐射束被困在那对山羊般的的犄角里,它们带着孤寂的虫鸣,从这狭窄的出口逃离。不是吗?在挣脱与败北中,你被惯性五花大绑,放出去的脉冲成了黑色的鸽子,你知道,它们会飞向她,停在她已被风雷摧毁的墓碑上。
你是金牛座ζ星旁的圣殿废墟,看起来更像一汪蓝紫色的破碎波澜。在不可能生成海洋的时空,这种来自内部的震荡是光明玉碎的姿势。他们凭借望远镜触及你,他们凭借闪烁游离的讯号追寻你,他们的目光是足够大的渔网,但他们的心却是吨位不足的渔轮。你是他们应许的圣物吗?或是那块令他们触礁沉没的魔鬼之石?
坍缩是可视的衰老还是血淋淋置于眼前的摧毁?电子压入原子核,像多年蔓生的弯曲指甲嵌入手指血肉。子夜,没有熬夜的科学家站在镜片串背后哭泣,一颗进化的疼痛的星和一颗布满神经末梢的水蓝色星球,悬在昼夜的罅隙里,朝向他们不可感知的另一面。被风吹乱的黑暗火堆明天清晨就会化作空无,变成鱼行与蛇行的陨石自由通行的冰冷空间。大多数分崩离析没有声响,充斥宇宙的是愉悦而无意义的声音,如同细小的啾鸣。
贪婪无知的人,他们要迁移那片墓地。当他们打开她的墓穴,里面空无一人,当初人们堆放在棺盖上的红玫瑰却栩栩如生。一只红嘴鸟从玫瑰丛中飞出,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吊坠。它挣脱人们好奇的手飞走,而人类的手心里留下了吊坠——它非来自地球上的物质。
仿佛祝融,在你遥遥走向人间之前,那里已经失火。仿佛幽灵,在那座你遗弃千年的歌剧院的暗河中,他们仍为鬼影幢幢而惊疑迷惑。
Pulsar,在人类可见的地平线上,曾有人预言你的升起。知晓这一魅惑的天机,便使她值得先知一般遭受石刑。你,盛大而安静,带着破茧的红光,从沉醉的乐队中间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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