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雷鸣电闪,把我从睡梦惊醒,暴雨拍打在帐篷上,就好像有人往头上泼水,好在我们的帐篷还能经受雷雨交加的考验。但我的气垫破了,潮湿的睡袋就好像贴在地上,让人难以入睡,只好半夜起来吹气垫,可一会儿又没气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而考察队的几顶帐篷都被雨水泡了,他们只好挤在一间破房子里坐了一夜,这下可让很久没见到人的跳蚤饱餐了一顿,清晨起来每人一身大包。(122、拉月山下)
这里是一个叫东久的茶场,据说就是当年那一百多个知青创建的,现在人都回城了,茶场也就荒芜了。昨天我们转移到这时,由于黄老师病情加重,汽车直接把她送回了林芝115医院。
外面刚下过雨,不能出去工作,早饭和午饭也就合成了一顿,还是稀粥就咸菜。在这种环境下,就连吃饭、睡觉,都需要毅力。
(123、抬眼望去是冰峰)
走出拉月约15公里,在通麦大桥桥头,有一座水泥砌成的纪念碑,背靠一座郁郁葱葱的大山,蓝天映衬着山顶的白雪,对面是日夜奔腾的易贡藏布。纪念碑正面写着“无限忠于毛主席的川藏运输线上十英雄永垂不朽”一排大字。大红的纪念碑由于岁月的流逝已使色彩淡化,有些泛白。碑的背面,上面竖刻着烈士的英雄事迹。不管大自然如何侵蚀着这块纪念碑,他们的名字仍可轻易认出。
1967年,总后勤部某部三营副教导员李显文同志奉命带领十一连和十二连车队执行战备运输任务,8月25日,十二连车队来到川藏线著名的险区——帕隆拉月大塌方区。当时,险区中心烟雾沉沉,响声隆隆,巨石纷纷飞向公路,严重影响了车辆的通行。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战备物资运输任务,李显文带领连队干部战士冒着滚滚飞石驱车冲入险区,排除路面积石,强行通过。
26日,十一连连长杨星春带领车队赶到这里时,公路已被从山上崩落的土石完全阻塞。虽然组织连队多次清除路障,但由于塌方越来越严重,始终未能通过,被阻在险区东侧。为了保证全连人员、车辆和战备物资的安全,杨星春决定车队后撤到安全地带。然后命令,未经他允许,任何人不准擅自到险区去。他自己则不惧危险,每天总要和干部们深入险区三四次,迎着滚滚飞石,观察和记录险情,研究塌方规律,随时准备带领车队强行通过。
28日,由李显文率领的十二连车队把前运物资送到目的地后,返回到拉月塌方区,又被阻在险区西侧。为了探察塌方情况,十二连副连长陈洪光与副指导员谭仁贵冒着生命危险,当天穿过险区,同被阻在险区东侧的十一连会合,共同研究穿过方案。
29日下午,山崩塌方加剧,险情扩大。山上飞下的巨石掉入东久河中,溅起一二丈高的水柱。显然,更大的塌方即将爆发。为了进一步摸清险区情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李显文不顾个人安危,从西端冲进险区。看着飞石不断从他头顶上呼啸而过,一位战士喊道:“副教导员,快转回来!”他摆了摆手,继续前行。
处于险区东端的杨星春、陈洪光、程德凤、谭仁贵、曲月伦,从电话中得知李显文已冲进塌方险区,一致决定:立即去险区同李显文会合,一起研究车队通过险区的方案。班长杨庆忠、李荣昌,共青团员、新战士陈昌元和李兴富听到这个消息后,也要求一起到险区中心去勘察道路。于是,10个人一起冲进了塌方区。
正当李显文、杨星春等十同志分别从东西两端向险区中心汇聚时,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特大山崩爆发了。一巨大山体突然崩倒下来,又猛烈撞击到公路对面山体,引发对面山体崩塌。
山崩之下,飞鹰难逃。自此,拉月山河为之骤变,倒下的山体堵塞了东久河,迫使东久河改道。十位解放军战士全部牺牲,无一幸免。
我们路过拉月时,还能看到一座整体已落架、仅余桥头石碑的旧时的桥位。有关研究人员估计,当时拉月山体崩塌土方量达2000万立方米。
如今,只有这平平的一坛清水,在静静诉说着那些不瞑的心愿,一座钢架大桥已经横跨江上,就在不远的山坡上,耸立起一座英雄的雕像。
在这样的路上,考验的是人的体质、意志和面对生与死的胆魄。
二十二、返回八一镇
一个多月来难得睡一个好觉,听不到江水声,没有,更不必担心又要顶着烈日跋山涉水,干干净净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夜里作了一个梦,梦见了我自己的家,梦见了女儿惊喜地向我扑来……算起来离开北京已快两个月了。家里的人们一定都在惦记着我们。
昨天下午,全体队员全部返回了八一镇。考察队完成了春季考察任务,我们也随之完成了拍摄。
好久没有这样清闲自在了。回想起来,一个多月来的经历应该说是我人生中最丰富多彩的一页。无论是身体的考验,还是精神的锤炼,对于我这个曾经插过队的人来说,似乎是在回顾,但更是受挑战:面对不足500米高的山路,爬了近四个小时;面对雅鲁藏布,我们赤身裸体,任凭汹涌的江水拍打;竹卡受阻、怒江会师,还有帕龙云海、岗乡篝火、东久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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