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简介
他婆姨一听就哭了:“你别跟我说什么太姒!我们是小户人家,不敢指望什么千秋名声,只求踏踏实实过日子。你又不是瞎子,应该看到女儿早晚操持的辛劳。再说了,家里也不是穷得办不起嫁妆,你何必学那山西老抠,硬要这么抠门?”
一听婆姨说自己学山西老抠,赵秉纲顿时鼻子都气歪了,烟锅重重地磕在门槛上,迸出一串烁亮的火星来,当即咆哮着道:“你敢说我抠门?反了你这蠢婆姨!老子一辈子起早摸黑省吃俭用,不抠门一点能置下这份家业?我不抠门一点,将来拿什么给儿子读书?俗话说,‘攒钱好比针挑土’,你这蠢婆姨,是想要毁了儿子的大好前程哪!”
话说到这个份上,婆姨才知道男人跟自己动了真火,也不敢吱声了,低着头抽抽噎噎数落,抱怨男人心太狠,对不起辛勤操劳的女儿。赵秉纲发作过了,也无限心疼女儿,只是不肯说出来,捧着脑袋暗暗红了眼圈。
眼看爹娘为自己嫁妆的事情怄气,女儿说谁劝谁都不是,躲在厢房里不住抽噎。她是个贤惠的姑娘,从心里理解爹爹的难处,更加疼爱自己的弟弟,当然不愿为了给自己办嫁妆耽误弟弟的大好前程。思前想后,她擦干眼泪,坚毅地说:“爹,娘!你们都别难过了!我早就拿定了主意,不要你们给我办嫁妆,还是留着钱给弟弟读书要紧!”
听到女儿这么说,赵秉纲心里刀割一般,哽咽着说:“好闺女!这才是明白事理的好闺女!”说着挺直了腰板大声说:“你能体谅爹爹的苦心,爹爹更不能对不起你这些年来的操劳。这样吧,我们是小户人家,就按小户人家的规矩,春夏两套被铺,还有一口箱子都给置办!”
张氏尽管觉得还是委屈了女儿,何毕竟在家里什么都得男人说了算,只得按照男人的吩咐准备嫁妆。女儿出嫁的头一天,张氏按风俗陪她去处女泉沐浴,一直默默抹眼睛,第二天早上,女婿家里吹吹打打,一顶轿子将女儿抬出堂屋,她还是憋不住捶胸顿足放声大哭:“俺苦命的闺女,娘委屈了你呀……”
女儿出嫁了,娘好像掉了魂似的,一天到晚茶不思饭不想的难受。小丹桂哭了,她才记起小儿子要吃奶,撩开衣襟让小丹桂吮吸一阵,吃饱了就放在炕上让他睡觉,自己里里外外操劳。几天过去,她忽然发现,小丹桂饿了爱哭也就罢了,明明吃饱了还是哭,一双眼睛肿得像烂桃子似的,眼眶堆满了黄黄的眼屎,半点都睁不开。
“这孩子怎么啦?”张氏急了,抱着孩子满院子走,请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太太指教。
那年月,别说乡村里没有医生,就是合阳县城也仅仅两家药铺,只有有钱人家才能请得起医生给人治病。小户人家,常常是小病挺一挺等着慢慢好起来,实在是大病了才敢请医生。那些老太太老婆婆一看,这个说小孩生出来都爱哭,过了一百天就没事,自己会慢慢好起来的;那个说孩子只要吃奶,就用不着大惊小怪;也还有人说看上去像是火眼,找一些桑叶野菊花之类的东西熬上喂一喂,准保没事……听她们这么说,张氏也就放心了,找来了桑叶野菊花熬了给孩子吃。可是,只要喂进口里,孩子就把肚子里的奶水全部都给吐出来。
张氏没办法,就告诉男人说孩子的眼睛睁不开,凡是喂下去的药水都给吐出来,是不是请医生给治一治?赵秉纲紧皱双眉,觉得这孩子吃奶时不哭,睡觉了也不怎么哭,应该没什么大碍,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大咧咧地说:“我给他查过八字,这孩子命硬,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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