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捅了马蜂窝来福带着朱凤香回到秦家庄，白天不敢进村子，他们猫在沟岔里，等夜深人静才溜回家。朱凤香一进门，蛋蛋就扑上来抱住的腿，委屈得放声大哭，这娃以为她妈不要他了，现在见了亲娘，悲喜交加。朱凤香见毛毛哭得这么有劲儿，知道他没事，顺手掏出一块熟土豆塞给他，算是安慰。那玩意是定西特产，他们那里一年四季吃这个，蛋蛋好久没吃了，算是稀罕物。朱凤香急切地往里屋走，想见毛毛。毛毛被刘金花哄得睡着了，他躺在奶奶的臂弯里，嘴里含着奶头，睡梦中他还不时地吸吮几下。这情景比朱凤香想象的好多了，她惊奇地问刘金花：“妈，你又有奶了？”刘金花哭笑不得，她说：“我多大年纪了？还不是让孙子把我逼的。”孙子能把奶水逼出来？朱凤香惊奇。来福不是早已告诉她了嘛，毛毛不愿意吸他奶奶的干奶头。来福解释说，咱妈哪里有奶？她是在奶头上抹了蜂蜜，哄娃娃的！说着他指着炕台上的一只瓷碗，那碗里有淡黄的汁水，插着一根缠着棉花的筷子。“哪里来的蜂蜜？”朱凤香知道来福家没钱，蜂蜜是要买的。刘金花说：“他爸拿命换来的！”朱凤香看着来福，来福一笑说：“没那么邪乎。”刘金花说：“没把你蜇死，算你命大！”刘金花的话没有夸张，来福真是拼了命的。他没办法，为了儿子，他豁出去了。毛毛没吃的，他着急啊，有人说蜂蜜有营养，还甜，喂婴儿最好。可蜂蜜要花钱买，他哪里有啊？村里有人笑着说，黄龙塬上有一窝野蜂，你去把它掏了吧。这当然是开玩笑，那窝蜂在黄龙塬扎根十几年了，好掏的话，早就被人掏走了！那野蜂是大黄蜂，跟蜻蜓一样的个头，脾气特别暴躁。有一年春季，生产队一头牛跑到黄龙塬吃草，吃饱后在一棵树干上蹭痒痒，晃动了树枝，那时槐花盛开，野蜂正在采蜜，它们对牛的骚扰特别生气，呼啦一下过来围攻老牛。牛皮多厚啊，就这样老牛也受不了，它疼得狂奔乱跳，最后竟然被活活蜇死了。这窝蜂惹不起，它们经常无端攻击附近的活物，那里本来有一条大路，后来都被它们蜇断了。可是来福决定去试一试。这一因为是野蜂，不用掏钱，二是别人告诉他，野蜂蜜比家蜂蜜更有营养，他儿子吃不上奶，更需要滋补。来福当然不会蛮干，做了充分准备。他穿上棉衣棉裤棉窝窝鞋，把袖口裤腿都扎起来，戴上手套，头上脖子都用布裹起来，只露出眼睛。到现场去的时候，来福背了一个大背篓，里面装上潮湿的麦秸秆。蜂窝筑在黄龙塬一侧的崖壁上，那里有一条一拃宽的裂缝，野蜂从那个缝隙里出出进进。懂行的人告诉来福，蜂巢一定掩藏在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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