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茶文化达到顶峰,最大的推手当是悠闲风雅的官僚士大夫。在茶会上,文人们既注重饮茶的环境、器具、水火、茶色,又追求精致的茶艺和茶技。在宋代文人手中,茶达到了至精至雅的境界。
唐代茶饮之道大行,士大夫们开始以茶会友。宋代是士大夫的“黄金时代”,饮茶作为雅趣之事,更受文士们推崇。宋代的太学生,每路都有茶会,太学生们轮流在讲堂中喝茶集会,互通乡里消息。而宋代官僚们,更是经常以茶饮为由聚集在一起,诸多趣事,就在茶会时发生。士大夫们在茶会间,还时兴赋诗行茶令。据统计,宋代流传下来茶诗约有800余首。茶诗,成为宋诗家族中庞大的一支。
士大夫喝茶,讲究风雅和自然。欧阳修认为,品茶时,要“泉甘器洁天色好,坐中拣择客亦嘉。”茶新、泉甘、器洁,再辅以天朗、客嘉,五美俱全,才能达到“真物有真赏”的境界。
士大夫啜茶时,首先要寻找一处清幽的环境。松树耐寒,经冬犹绿。傲雪斗霜的松树,恰和文人卓尔不群的精神追求相符,梅尧臣《发丹阳后寄徐元舆》有云:“试拣松阴投石坐,一杯分我建溪云。”松间投石而坐,啜饮一杯建茶,真是十分高雅。竹林环境清幽,也是文士品茗的理想之所。苏轼的《雨中邀李范庵过天竺寺作二首》云:“花雨檐前乱,茶烟孤下竹。”袅袅茶烟在竹林间飘荡,茶还未入口,人却已经陶醉了。
清静通幽的环境之外,烹茶用的水也是必须讲究的。烹茶的水一定要清澈干净,这样在烹茶中才能尽情欣赏茶叶在水中翩翩起舞的美景。梅尧臣认为,清水与“兔毛紫盏”相配,二者相得益彰。而“一啜入腹”、“六腑无昏邪”,既满足了视觉,又释放了心灵。
茶会上,文士们喜欢“玩茶”,以活跃气氛。玩茶分“干玩”和“湿玩”,所谓“干玩”,就是直接欣赏还没有烹煮的茶饼。史载,“干玩”有两种:“绣茶”和“漏影春”。周密的《乾淳岁时记》谈到了“绣茶”。绣茶用雀舌水芽制造,包装特别精美。每年仲春上旬送到宫中,一般秘不示人,价格极为昂贵。欧阳修《归田录》称,蔡襄做福建路转运使时,曾制作小片绣茶,一斤抵得上黄金二两。但是黄金常有,绣茶可不常见。
陶谷的《清异录》,记载了另一种叫“漏影春”的茶。制作漏影春,先用绣纸剪除镂空的形状,铺在茶盏中,撒上茶粉后取出绣纸。再用荔枝肉做成叶,以松实、鸭脚为花蕊,摆出精美的图画。茶客们赏玩后,就用沸水冲饮。
“湿玩”,重在品评茶汤的色香味,分为“斗茶”与“分茶”法。“斗茶”讲究一斗汤色,二斗水痕,这往往是有钱有闲人的一种高端游戏,文人雅士们独爱一种更为优雅的茶艺活动——分茶,陆游的名句“晴窗细乳戏分茶”就描述了这种茶艺。时人甚至把分茶与琴、棋、书等并论,作为一种高雅艺术来赏玩。
黄儒在《品茶要录》中,这样描述宋时文人的饮茶风气:“自国初以来,士大夫沐浴膏泽,咏歌升平久矣。夫身世洒落,神观冲淡,惟兹茗饮为可喜。”与唐代的茶会注重禅意相比,宋代士大夫在茶会中更追求一种精致的茶技、茶艺,并在此中感到身心的愉悦和审美,由此达到修身养性的目的。宋代文人一贯对艺术有精致追求,此风一开,宋茶也达到了茶文化的高峰,成为“盛世之清尚”。
本文节选自《中华遗产》杂志2016年第5期《宋人茶事:盛世之清尚》
撰文/刘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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