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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第十一章次贷危机:连环金融海啸。【第二部分】
这样一圈下来,投行就把风险转移给了保险公司和投资者。当然这只是一个闭环,杠杆率还没有高到足以撬动美国的程度,但是如果再来几圈呢?假设A机构把20%中间盒子的债券卖给了B机构,B机构购买了无数个中间盒子,甚至最底层盒子的债券,之后又分层了一次,再找来评级机构,中间盒子的债券,又神奇地变成了顶层盒子的AAA级投资品,经过无数次这样的买卖、打包、分层再卖出,你还能算出这个金融债券组合里的风险究竟是多少吗?你还能算出你的一份贷款合同,被多少家金融机构轮番使用过,进而加了多少倍杠杆吗?
金融游戏都是越玩越上瘾,还想要更多怎么办呢?金融界想出了一个玩法——ABS融资模式,就是以项目所属资产为支撑的证券化融资方式,即以项目所拥有的资产为基础,以项目资产可以带来的预期收益为保证,通过在资本市场发行债券来募集资金。
比如,你贷款买了一套房子,花了100万元,那么放贷机构就产生了一个个人借款合同,然后他把你的借款合同包装成一个项目,进行一次ABS,用这个项目债券向银行借100万元的资金。
而后,第一次套娃开始了。放贷机构把向银行借来的钱借给了第二个人,这个人也买了一套100万元的房子,就又产生了一个新的借款合同。于是又可以进行ABS包装了,用第二个人的借款合同向银行再借100万元。这个玩法可以无限循环下去,这样一个100万就可以变成1万个100万。
华尔街的投行通过这种套娃游戏,把风险转移给保险公司,看起来万无一失。安全的债券,如果收不回资金,有保险公司赔;而风险高的债券已经卖出去了,几乎可以稳赚不赔。但问题在于,AIG没有准备风险准备金。因为当时美国没有针对保险公司风险准备金的监管,而AIG认为美国的房价永远不会跌,所以准备空手套白狼。
一切风险都藏匿于疯涨的房价中。买房者疯狂地向银行申请贷款,等房价涨了之后把房子卖了,去还贷款。更有甚者抵押自己的第一套房申请第二套房的贷款,用第二套房的贷款还第一套房的贷款,同时抵押第二套房在购买第三套房,反正房价永远会涨,贷款买房者挣得盆满钵满。
而投资者也实现了躺着赚钱的愿望,挣得欢快且安心。投资者希望有更多的投资品,那就要有更多的房贷来打包,于是房产经纪人一方面要让更多的人贷款买第二套房、第三套房,另一方面要说服没有稳定收入和还款能力的人去借款买房,这些人正是次级贷款的对象。于是雪球越滚越大,次级贷款的数量多到远远大于美国社会的兼容能力。但在房地产市场的问题没有爆发出来之前,人们一直沉浸在挣钱的喜悦中。
根据一组数据,在2000年的时候,一个房贷经纪人的年收入可以达到700万美元,证券公司的投资经理的年收入可以达到150万美元。而提供保险服务的AIG在2005年的收入是44万亿美元,提供评级服务的评级机构,每评级一个包裹可以获得50万美元的评级费用。
然而,这一切美好都建立在美联储低利率放水的基础上。在巨大的经济压力和贸易顺差的国际形势下,挺不住的美国政府开始提高利率。2006年,美联储将利率提高到5.25%,还款者的压力骤增。同时,很多申请次级贷款的美国人签的其实是浮动利率,具体表现就是前两年的利率和月供很低,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后面几年的月供是最初几年的2-3倍,再加上美联储利率升高就更还不起了。于是大量的次贷者开始断供,投行和银行手里的房贷,变成了断供者们的房子,而投行和银行要回收资金就要卖掉房子,但买得起房子的人越来越少,供远远大于求,房价开始下跌。
房价下跌之后,一部分原本还的起贷款的人,发现房子只值10万而自己还有20万要还,也纷纷选择断供,不要房子了。投资者得知放贷全面断供,也不愿再投资了。积压在银行和投行手里的房子越来越多,他们想卖掉房子,但没人买。房子卖不掉,投行就没有钱兑现投资者的本金和收益,而他们投行的保险公司,也因为没有准备风险准备金而无法提供保单服务。投行和银行倒闭了,投资者拿不回钱,而这些投资者中还有一部分本身也是房主,于是这些房主也断供了。
炸弹一环一环地引爆,就在房价暴跌的一瞬间,美国人恍然发现,他们都没钱了。美国发生了自20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以来的最大金融危机。
2007年8月6日,美国房地产投资信托公司申请破产保护。2007年8月9日,法国最大银行巴黎银行宣布卷入美国次级债。全球大部分股指下跌,金属、原油期货和黄金现货价格大幅跳水。2007年8月11日,世界各国央行在48小时内注资3262亿美元救市,美联储在一天内三次向银行注资共380亿美元以稳定股市。不久后,五大投资银行之一的雷曼兄弟宣布倒闭。美国最大的保险公司AIG在150亿美元的政府援助下,才勉强活下来。整个华尔街,无数的商业银行和投行倒闭,无数的美国人失业,徘徊街头。不仅美国,全世界都陷入了次贷危机的泥沼中。
金融是个圈,历史是个轮回。金融游戏的本质就是借未来的钱,干现在的事。放在一个经济体的运行中看,借未来的钱其实就是印钞,印钞可以人为使货币贬值,从而达到刺激经济的目的。
但是借未来的钱是有讲究的,不是随便借,也不是随便印。举个例子,假如你从2025年借了1000亿美元,到2020年用来促进生产、加速产业升级,那就要在未来五年发展出超过1000亿美元的生产力和社会价值,从而促使整个社会的生产总价值增长,覆盖掉多印的那些钞票,才能让经济保持增长而不是倒退。
而且,不流动的钱是没有用的。对于整个社会而言,不流动的时候,要储备对应价值的物资,用以应对不期而遇的流动,否则会危害社会的稳定。所以必须促进货币的流动,也就是促进消费。
金融调控就是在预估了社会生产力水平后进行科学调控,而无限制印钞、放贷,以及没有监管、没有底线的金融创新,则会把一个蒸蒸日上的民族送上萧条之路。
当审判来临,千层套娃中的任何一只娃娃都不是无辜的,也都无法独善其身。我们只能祈愿流淌千年的金融史,带给我们的是超脱的智慧和回首的勇气,而不是莽撞的志气和一无所有的率性。
第十一章就结束了,今天学习到这里,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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