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哥说,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不要钱,要命。
崔哥是同济大学土木专业的高才生,是他生活的那个小城几十年来出现的唯一一个名牌大学生。家里人都特别骄傲,说他是全家人的希望,甚至是全村人的希望。
大学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是各个城市重点学校的学生,只有他无背景无条件,崔哥的压力特别大,大一时他就立志一定要比别人都更加优秀,要做给所有人看。
崔哥放弃了大学所有的娱乐活动和享受,被身边同学称之为变态的认真,最后换来了专业第一的毕业成绩。崔哥想着,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结果到了社会上他发现,空有一纸文凭,没有人际关系得他完全是就业市场上的弱势群体。所以崔哥决定一定要比大学更努力。
从此崔哥爱上了加班,别人做一份工作他做十份,熬夜到凌晨是家常便饭。有一次他发着高烧,快40度,客户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提前报方案,他答应了,于是硬撑着完成方案最后晕倒被房东送去医院。有一次陪客户应酬,晚上回家在路上吐到出血,在地铁站睡了一夜,隔壁流浪汉看不过去,给他身上盖了几张报纸。
我遇见崔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每天必须服药。他得了肾结石,医生说已经晚了,只能靠药维持了。疾病发作最疼的时候他都不敢去窗户边,怕自己跳下去。那时候崔哥已经是经理的职位了,年薪百万。我问他为什么不能暂时放下工作,好好的休息。崔哥说,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只能努力挣更多得钱,把父母的养老钱挣够,等我离开了,家人就算不去工作,儿子也有汉堡吃。
他说,你永远要记得健康是最重要的东西,钱和地位特么屁都不是,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我没得选。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不要钱,我要命。
这个时代催着往前走,大家好像都有一个很物质的目标,房子、车子、面子。不管我们已经达到的是怎样的程度。也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别人看起来很光鲜的人。
小岳岳凭借一首《五环之歌》红遍大江南北,然而在他名气越来越大,赚的钱也越来越多的时候,他的心底却一直有个不可磨灭的遗憾。
他最后悔的,就是在爸爸去世的时候,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2013年小岳岳爸爸去世的时候,他正在跟德云社在德国演出。当他知道父亲可能会离开的时候,当时他有两个选择,要么买机票回家,要么留下来继续演出。这几乎是关乎亲情和事业的艰难抉择。后来我们都知道的,在那场演出上,他唱了那首《五环之歌》,人生发生逆转。
尽管后来的小岳岳虽然悔恨,虽然痛苦,但是在当他决定留在德国的时候,其实在亲情和事业面前,他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后来在一个心里测验上,小岳岳拼出了他最想去的地方,是他童年时住过的农家小院。院子里,有床,有吃饭的桌椅,有妈妈,妻子和儿女。在他的心底里,最怀念的那个自己是小的时候在麦田里追着爸爸跑的自己。
他说,我不想红,我想回家。
人的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是我已长大,而你们还未变老。我有能力报答,你仍然健康。如果你有钱有名了,可是你想回报的人已经没了,那你所努力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决定辞去外地的工作回家的那天,是风吹的很大很大的一天。
那天我跟朋友逛街回来,发现爸爸很早就在家了。我很奇怪,问他怎么回来的那么早。爸爸说,是胸口突然觉得不舒服了,不能工作了就回来了。我了解爸爸,如果不是真的难过的受不了,他是不可能提前回来的。我看见他用手捂住了胸口,显然这种疼不是他口中轻松的语气。我问他之前有同样的问题吗?他说之前工作的时候不小心被机器带弹了一下胸口,后来好了。不知道现在怎么又疼起来了。
他语气里的平静让我难过。
就在那一天开始,我渐渐发现,他们的好,其实是活在电话里的好,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的好,活在一切以我安心为目的的好。
我强制带着爸爸去妇幼保健院做了全身的体检,开始他一万个不同意的。我佯装生气:我带你们检查身体,我想确保你们健康,不只是为了你们,我还是为了我自己啊!
是的,说到底,我所做的也为了能劝慰自己,也为了自己会因为弥补了他们而少一点心头的缺失。
一路上他们还是抱怨花钱,但是我看得出他们其实是很开心的。这种开心不在于去检查自己健康问题。他们的快乐在于,我在意他们的健康问题,他们的女儿在意他们的健康问题。
我曾经设想过无数个“凯旋回乡”的时刻,当我或许也像小岳岳那样,至少做出点什么值得爸妈骄傲的事情。我想,也许那样子的自己会是自己和爱的人都想要的吧。
但是当看见崔哥失去了健康,注定不能陪爱的人继续前行,当听闻小岳岳在事业成功的那天父亲癌症去世,我就在想,如果自己的健康没了,如果父母的健康都没了,我们的奋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多少“早知道”,而不断被迫失去的。
早知道我就别那么拼命加班了
早知道我该少喝点酒少抽烟的
早知道,那天爸妈不舒服的时候,我就应该立刻带他去医院检查的
早知道,我就能明白这些早知道就好了……
人的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是我已长大,而你们还未变老。而更幸福的是,你们把我养大,我也能陪你变老。
自己的健康是你打天下的资本,而他们的健康是你打天下的理由。
你有那么多早知道,都不如就先为自己和爱的人定制一份健康体检,让一切早知道都变成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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