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简介
开春
文/那年拾得与寒山
南国春早,西杭尤是。
时候未到二月,沿着桑溪的菖蒲就隐约透上了绿,沿着桑溪的西杭也悄悄苏醒了。
蕊白熟练地从后院门溜出来,顺着午后的桑溪往下游跑去。
春光温柔,把桑溪独属于冬日的黑晒淡了点儿,又染上些许花青。颜色变幻,正是溪水最美的时候。蕊白跑着,跑过张地主、李地主家的宅院,跑过王县官家的屋舍,跑向下游。她踏过土路上的春色,看沿岸屋舍由高到低,看砖制的、瓦制的房子变成木制、草制的小屋。她跑到桑溪下游的那片菖蒲前。
蒲叶是一点儿一点儿透上绿的,现在远看去仍是黄,且为冬寒压下去一点儿,还没有到翠浓半片天,或枯蒲连溪的日子,因而暂时还没什么人来这儿——蕊白在这儿玩闹也就不怕被什么人寻见。虽说面对这片残蒲实在不知有什么欢喜之处,但蕊白却是觉得比她那深闺独院快乐太多。她脱去绣鞋,光脚沿溪走着,白净的脚在冰凉的溪水边试探。她又低头去寻泥地里晶莹发亮的石子,不时还抬眼看看这没有屋檐遮挡的天。孩童应有的纯真和冒险时的兴奋,此时在杨地主家刚过十岁的女儿脸上,一览无余。
蕊白含笑立于一块半大不小的粗石上,听溪水流淌,听水鸟鸣唱,听菖蒲生长。渐渐的,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风吹蒲动,不闻其声。猛地,声音又撞入蕊白的心,那是船歌的声音,那是木桨拨浪的声音,那是刀割蒲草的声音——有人来了,蕊白照例是该躲了。
但她望见那乌篷,望见那乌篷上的少年,却不动了。
少年十二三岁模样,还未抽苗长个,却精壮,肤色同桑溪两岸的田地一样,古铜微红。一身半黄麻衣,腰间绑着的布带正与此时的桑溪一样颜色。一张线条极柔和的脸上,嵌有如蕊白手中的石子一般晶莹的眼,闪着光。眼上两弯笑眉平挂,连上还未生长完全的鼻梁,鼻头不大,却与其下的厚唇配得极美。少年的脸像桑溪一样在春日下泛着光,沾点儿孩童独有的稚气。
少年正摇着乌篷船,驶近这片菖蒲,口里唱着西杭的船歌。微风吹起半长的鬓发,在蕊白的心上舞动。
少年将割蒲草,却看见于溪边久立的少女,口中的歌停了。
少女很白,像山野里清晨初绽的山花,不,像花心那白粉一样的蕊。两弯细眉勾勒在一双情目之上,睫毛又密又长,眼波流转,让人惊心动魄。黛粉小口点缀在鼻下,一张圆润光滑的脸完美的安置下一切。两个小小发髻绑着丝带,是此时蓝天的颜色。
少女提着一双绣花小布鞋,风吹衣袂,柔软的裙角摆动着少年的心。
目光相遇又避开,乌篷向溪边驶来……
“你是谁?”
“乌桑。你呢?”
“蕊白。”少女一笑,就有酒窝浅浅地挂上脸庞。
…
“要来船上坐坐吗?”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少年把乌篷引到溪岸,蕊白一跃跳上了船。乌篷来回晃动,沿着船身绽出浪花朵朵,梨蕊一样白……
风轻云淡,溪水潺潺,乌篷于残蒲穿行。少年摇橹,少女坐在船沿,双脚时而扫过残蒲,时而抚过桑溪。水波载着少年与少女的欢笑推向远方,清风隐去两颗跳动的心。
渔鸟的歌声渐渐平息,天上渐渐涌起了云,日头渐渐沉了,是到少女该回家的时候了。
此时的乌篷已靠了岸,船上堆着残蒲。少年正为少女带上蒲草新编的手镯。此间,温柔。
“你明天也来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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