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丰富多元的人类文明,历朝历代的人们总是不约而同地保持着高度的关切:你究其根本,我溯其源流;此刻考其演变,彼处论其得失……
作为生长于斯的子民,对于绵延不绝的江夏文脉,在顶礼膜拜的同时,我们的探究之心,自然而然也如同好奇的孩童一般,意兴萌动,情致盎然。
有人说,中国历史是一部受河流支配的历史。的确,华夏文明的兴盛,正是依赖于浊浪奔腾的黄河和逶迤千里的长江持久不息的洗礼。顺着这一思路的指引,打开江夏的版图,穿透历史的尘雾,将目光投射于公元前350年,我们欣然发现,在涓流默默的金水河与浩瀚长江的交汇处,今日的古镇金口,当年已然成为楚国军队苦心经营的一个重要据点。公元前201年,在汉高祖刘邦的钦点之下,“黄金口岸”涂口(今金口)华丽变身成为江夏郡下辖的沙羡县的治所。光阴交替,朝代更迭,昔日“商贾繁荣,街市锦鳞”之码头商埠金口,历经重重战火与多番劫难,如今又悄然赢回了“十里车都”和“滨江新城”的时尚声名。缓步进化的路途中,只有矶石驳岸之上的槐山屹立不倒,静看夏禹江畔观察水势,哂笑曹操兵败赤壁西逃;只有盘踞江心之上的铁板洲遮挽水流,目送达摩踏蹑一苇飞渡,悲叹中山将士喋血沉舟……
调转一个视角,打量数千年来一直滋养我们的梁子湖、斧头湖、汤逊湖、鲁湖。不用晾晒武昌鱼、大闸蟹等水陆之珍,不必细说“千湖有水千湖月”的浩淼风景,亦无须展示“楚天首县”水绕山环的优越环境,单是点数广袤而膏腴的土地之上星罗棋布、碰撞融合的胜迹遗存,我们便会从心底里涌起一种得天独厚的感动:距今约一万年前,纸坊白云洞中一个名为“勇夫洞”的支洞里就有了古人类活动的遗迹;三国时期,在土地堂董家塆的北部岗地上,被后人尊为“中国武圣”的武将关羽曾领兵在此夯筑起规模宏大的“五谷城”;唐代,八分山顶上慈云寺的香火和龙泉山脚下的“灵泉古市”就已十分鼎盛;北宋中期,湖泗、舒安等地的先民们在亲手构筑的斜坡式龙窑中创烧出了釉色青白、造型精美的瓷器;元末至正九年,山坡富户饶东山出资修建了武汉地区现存最古老的石拱桥——南桥。
三分青山、三分碧水、三分沃土,成就了江夏人幽默达观而又果敢谦逊的秉赋。这种“幽默达观”既体现在清末洋务重臣张之洞所撰的上联之中: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这种“果敢谦逊”又隐含于维新派领袖梁启超所对的下联之内: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子本儒人,岂敢在前?岂敢在后?
不问收获,只管耕耘;不问名位,只争朝夕!
正如江夏清代举人陈敦善撰联所云,“花放十余回仍是旧时根本,水流千百派都从这个源头”。
或许,这正是江夏人一脉相传的精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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