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半耳聆原创

主播:半耳聆 播放:1.9万最近更新: 2022-08-04

茫茫人海,聆听平凡的声音,一个平凡的我在向你述说一些平凡的事,“我的故事”---半耳聆亲笔,音频半耳聆录制,文字版请关注新浪微博----半耳聆


《父亲树》


       又是一年寒冬的夜晚,雪花已飘落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纷纷扬扬。树叶还未落干净,积雪压在枝头和树梢,偶有露出淡淡的一抹浅绿。光,从枝丫透过来,斑斑驳驳。每次都会兴奋于每年的第一场雪,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无一例外。兴奋什么呢?兴奋于这混凝土砌成的城市变了昔日的模样?还是更兴奋于内心对一个新季节开始的等候和期待?第二天的时候,雪,已经开始化去,这个季节的雪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琉璃在屋檐下结的老长,我和孩子一人敲了一根,抱回家中。我喜欢陪着他在这样寒冷的日子,依然没头没脑的疯玩儿,毫不顾忌他人的眼光。从他的身上,我能看出自己孩提时的影子,往日的时光一一在眼前浮现。


    今日,我匆匆回了家,具体说是我妈妈的家,我常习惯于这样叫“它”,然后我又匆匆回来了自己的家。我的爸爸像往常一样,依然期待他的某一个女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面露喜色,就像那一刻他亲眼看到我一样,每次都喜出望外。短短几十分钟相处,他问我最多的就是“你怎么咳嗽了?”“你是不是感冒了?你怎么咳嗽那么厉害”“你吃药了吗”“你看你咳嗽的”“你快买点儿药吃”听他说完,我心里温暖至极,他是爱我的,而我亦是爱他的。这份爱与亲情早已化在血液里,化在骨髓里无所不在,也早已超越了我平生所能涉及的所有华丽的辞藻与言语,此时此刻,我竟找不出哪怕一个恰如其分的词语来形容我当时的感受。只言片语,已是多余。我握着他的手,径直走回家中。我似乎好久都没有握过那双手,那一刻,他的手,是温热的。


    以往的时候,我们也常回家,一周一次或一月几次。那时候的回家,只是姐妹间的相聚,各自喧哗热闹一番,然后各自散去。直到他生病以后,“回家”似乎才真正有了意义。我要回去陪陪他,看看他依然活在我身边,是啊,我不止一次地说,看着他又一次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时,我心中有多么感激。我看着他,对我微笑,尽管,尽管依然像我平生无数次所见到的一样,我还是欣喜和留恋。我们还是一周回去一次,更确切地说,尽量一周回去一次,可他还是莫名地会想我们,想他的外孙——我们的孩子。有时我们也会应他的要求小住一晚。对于我们来说,他的要求少之又少,小之又小,而对于他来讲,恐怕已是最大的满足。


    我离开家时,父亲依然送我,送我走出家,送我拐个角,我说回去吧,路太滑,他说,好,好,脚步依然跟着我,我说别送了,他停住脚步,我径直走了,一步,两步,五步,回头,他站在那里。“十步,二十步”回头,他还在那里。“三十步,五十步”他依然站在那里。“八十步,一百步”回头,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望着我的方向,不同的是,在我回望他的眼睛里,他早已变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只是一个人形,就那样默默的,在我越来越远的背后,如同一棵大树,眺望着我的背影。我疾跑起来,这一次,再没回头,因为我断定,他还在,他肯定还在。我突然想到上周妹妹的话:你上次走的时候,咱爸送好远,还冲你挥手呢,你看见没?我,没看到,如果那一天,我从车的后视镜里多看一眼,哪怕一眼,我看到的将是什么景象?一颗会笑的大树,一棵一直在微笑的大树!


   随后孩子今天的睡前故事变成了姥姥姥爷的故事,我讲他们年轻的时候,讲他们起早贪黑,为我们操劳,讲他们站在大风里,站在大雪里,换取我们几个孩子眼里的富足生活,讲他们,早早接我们去大城市接受良好的教育,讲他们两鬓斑白还在为我们精心打算,讲他们的皱纹,如何一根根爬上脸颊,他们的身体,如何每况愈下。终于,讲着讲着,我再也哽咽的讲不下去,我擦着泪水,听孩子问,妈妈,姥姥,姥爷,以前也不这么老吗?


      是啊,我多么想清楚肯定地回答你,孩子,他们那时,就像爸爸妈妈一样,年轻!


                               2016年11月24日,凌晨一时


                               半耳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