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秦本纪（十）——赵高专权指鹿为马

        上集我们说到赵高把年轻的胡亥当成了扩张自己权势的工具，而胡亥不仅未曾察觉，反而一心只想享乐，一次，他对赵高说：“人这一生如同白驹过隙，做了皇帝，我想尽心享乐，爱卿你怎么看呢？”这话可谓正合赵高心意，从此卖力讨好胡亥，供其享乐，自己则更大胆地专权。并且游说秦二世说：“先帝登位统治天下时间长，所以群臣不敢做坏事、进谗言，现在陛下正值年少，又刚即位，怎能与公卿在朝廷上决定大事呢？若有错，是向群臣暴露短处啊。”秦二世觉得有理，从此常居深宫，与赵高决定各种大事，公卿很少能够朝见皇帝，赵高几乎把持朝政。

        而对于李斯这个曾经的盟友，赵高也没有打算放过，一直想借胡亥之手除掉他。赵高设计使胡亥对李斯不满，又找机会向胡亥进言诬陷了李斯三个罪名：一是李斯原来参与了拥立胡亥即位，但后来总抱怨自己不受重用，想和胡亥分土做王。二是李斯的儿子李由作为三川郡守，在陈胜作乱经过三川郡时，却因与陈胜是同乡而不积极镇压，并且听闻李斯和陈胜还互通过讯息。三是李斯作为丞相，权利极大，却不满足，似乎有异心。

        这三条罪名啊，虽然听起来就比较空洞，但胡亥极为的宠幸赵高，于是听信了他的话。正巧遇上彼时社会动荡，盗贼日益增多，官兵都无法镇压，于是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一起向秦二世进言道：“关东成群的盗贼同时兴起，我朝发兵诛杀，虽杀了很多，依然不能完全镇压。这些盗贼多是因为兵役、运输、建筑劳苦，赋税太重导致，请求暂停修建阿房宫，减少劳役，让戍守边疆的将士能回转故里。”

        秦二世一听大怒，道：“我听说韩非子曾说，尧、舜时期房子是茅草做的，吃饭、喝水用的是土碗、土罐，就是看门的士卒也不会生活得这样简陋啊。大禹亲自拿着铲泥的锹，去凿通龙门，疏导壅塞的黄河，引水流入大海，据说小腿上的毛都没有了，劳苦如奴隶也不会比这更酷烈了。这样即使贵为天子，却那么穷苦，为百姓作出牺牲，有什么值得效法的呢？我尊为万乘之主，却没有万乘之实，我想要组建千辆兵车的军队，充实我的名号。况且先帝出生于诸侯，兼并了天下，现天下平定，对外抵制四方外族，使边境安宁，对内修建宫室以显示他深得民心。而今我即位两年时间，群盗纷起，你们不能禁止，还想停止先帝所做的事业，这是上不能报答先帝，下不能为我尽忠竭力，凭什么占据高位呢？”说罢，便将冯去疾、李斯、冯劫下交给狱吏，要求审讯并追究其罪责。

        冯去疾、冯劫认为将相不能受侮辱，自杀了。李斯被囚禁起来，交由赵高负责审理，赵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用尽酷刑，屈打成招，逼着李斯认了罪。赵高拿着他的供词上报给胡亥，胡亥下令，让李斯具五刑。这具五刑啊，即用五种刑法处死，在当时是最为残忍的处死方式，先黥面（即在脸上刺字，是一种侮辱刑），然后劓（即割鼻子），砍断左右趾（即砍掉左右脚），又腰斩（拦腰斩断），最后是醢（hai，即剁成肉酱）。

        李斯死后，赵高名正言顺地当上了丞相，事无大小，完全由他决断，几乎成了太上皇，渐渐不把胡亥放在眼中了。不过赵高虽大权在握，却也害怕大臣们联合起来反对他，为了试验大臣对他的真实态度，赵高精心策划了一起指鹿为马的政治事件。

        一次朝会上，赵高命人牵来一头鹿，作为礼物献给胡亥，却义正言辞的说：“臣进献一马供陛下赏玩”。胡亥一听就笑了：“丞相怎开这样的玩笑，这明明是只鹿，你怎么说是马呢？”赵高却坚持说这就是马，胡亥虽然糊涂，但鹿和马还是分得清的，于是便问在场的大臣们。大臣们有的慑于赵高的淫威，缄默不语；有的虽不知道赵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惯于奉承，忙说是马；当然也有人说了真话，言是鹿，于是乎众口不一。

        这胡亥啊，见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没有察觉是赵高在立威，反而以为自己冲撞了神灵，得了什么迷惑病，才会认马为鹿，于是召太卜算卦，这太卜一掐算，道：“陛下祭祀时没有斋戒沐浴，故至于此。”胡亥信以为真，便在赵高的安排下，打着去斋戒的幌子，躲进上林苑游猎去了。这秦二世一走，赵高便将那些敢于说“鹿”的人纷纷正法，而说马的人则划为自己一派加以重用，从此，群臣更加畏惧赵高。

 而此时的秦王朝，因为秦二世的横征暴敛，常年的无偿劳役，日益加重的赋税负担，已然风雨飘摇，在陈胜、吴广的带领下揭开了秦末农民大起义的序幕。具体怎么回事呢，秦二世二年（元前209年），陈胜、吴广等900余人被征发去渔阳（今北京密云县西南）戍边，途中在蕲县大泽乡（今安徽省宿州东南）遇大雨误期，根据秦朝法律，戍卒误期到达目的地的一律处死。情急之下，陈胜、吴广领导戍卒发动反秦起义，推举陈胜为王，在陈县（今河南淮阳），建立张楚政权，打着被赐死的秦始皇长子扶苏和楚将项燕的名义号召群众反秦，提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史称“大泽乡起义”。各地纷纷响应，其中属项羽和刘邦领导的两支起义军兵力最强。

        等到消息传到秦二世耳中的时候，他本就喜欢听天下太平的好话，再加上赵高的粉饰，于是压根不相信有人造反。在一次讨论要不要发兵平定起义时，胡亥认为根本没有“反叛”这回事，自然也没必要发兵了。叔孙通了解胡亥，便说：“他们说的反叛根本就不对，先皇早已拆毁城墙，熔铸天下兵器，有您明主坐堂，有严明法令行于天下，国家安定，人民富足，谁还会造反呢？现在陈胜这些人只不过是几个盗贼而已，地方官正在积极追捕，请陛下尽管放心就是了。” 胡亥听了，满心欢喜，直夸叔孙通，然后他又问其他人，有的说陈胜是“盗贼”，有的则说是“造反”。说“盗贼”的没有事，说“造反”的就治罪，因为说“造反”等于说天下大乱。治罪的罪名是“非所宜言”罪，就是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因此，这些农民起义军们就在秦王朝的眼皮下被冠以“盗贼”的身份不断发展壮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