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剧】 第9集 挑战和反响

【本集简介】

在这一章您将听到，日益膨胀的德国，在他们的元首希特勒的领导下，向一战的战胜国发起了公开挑战，毫不掩饰他们企图挑起战争的意图。面对咄咄逼人的希特勒，协约国依旧没有及时采取有力手段予以还击，绥靖主义不但伤害了欧洲小国对我们的信心，也让德国的军事力量得以迅速复苏。

经过多年的暗中筹划和秘密准备，希特勒认为自己的实力已经十分强大，足以向战胜国发起第一次公开挑战。于是在1935年3月9日，他宣布正式成立德国空军。16号，他紧接着宣布德国重新实行义务兵役制。这种行为无疑是对《凡尔赛和约》的公然践踏。而这一切都是战胜国的纵容所致，他们执迷于和平主义，专注于国内政治，对德国一步步试探性的毁约行为视而不见，以至德国越来越变本加厉，蛮横直接。

对于德国扩军的强势行为，英美法三国了表达了截然不同的态度。法国一直警惕于德国的威胁，对于德国的动向有所了解，于是就在希特勒宣布恢复义务征兵制的同一天，法国提早几个小时宣布将本国的义务兵役制延长为两年。而美国则不愿蹚欧洲这趟浑水，在全面分析欧洲形势之后，果断撇清了与欧洲的所有关系，并确保自己不会再被欧洲事务所扰。相较之下，英国的做法更不合时宜一些，3月24日，掌玺大臣艾登和外交事务大臣西蒙爵士不顾当前形势，执意应希特勒的邀请访问柏林。在会晤中，希特勒向他们宣称德国空军实力已经比肩英国，这一消息让英国开始着手应对德国的扩军备战。英国重启了与苏联的联系，艾登也奉命到莫斯科会见斯大林。

考虑到当前的局势，英国、法国和意大利一致认为有必要站出来抵制希特勒这种公然毁约扩军备战的行为，再加上早先时候埃塞尔比亚政府向国际联盟抗议意大利对它的威胁。于是在国际联盟的主持下，几个一战中的主要协约国在意大利的斯特雷扎召开了一次会议，在会上就这些议题展开了讨论。

第一幕：斯特雷扎会议

【众人走路声】

【拉凳子声、落座声】

赖伐尔：（怒气冲冲）先生们，警惕起来吧！希特勒的扩军计划是对《凡尔赛和约》的肆意践踏，是置欧洲乃至整个世界于危险中的公然挑衅。我们法国已经对德国的行为表示了严正抗议，希望英国和意大利也能对德国的这一毁约行为进行严厉的抗议和制裁。

麦克唐纳：赖伐尔外长，您言重了，德国确实违反了《凡尔赛和约》的限制，但要说这对欧洲的安全造成威胁，恐怕为时尚早吧？如果我们——尤其是法国——能够在之前把裁军的工作推进下去，德国人还有什么理由宣布扩军呢？

赖伐尔：首相先生，您应该明白，希特勒绝不是一个适可而止的人，他的扩军只是一个信号，未来将是源源不断的军备升级！或许他还不敢对法国动手，但是奥地利呢？他们在维也纳可是已经搞过一场政变了！

麦克唐纳：英国参加这场会议，不是为了讨论那些还未发生的事，仅就现在的情形来看，远没有那么严重。我国不同意对德国进行制裁，但我们坚决维护《凡尔赛和约》和国际联盟的秩序，我想我们需要时刻关注德国的动态，一旦再有毁约现象出现，必须及时进行披露。

赖伐尔：（无奈）但愿希特勒会向您说的那样温顺吧！墨索里尼总理，意大利对于奥地利的安全可是做出过多次承诺的，您难道也不担心希特勒的野心吗？

墨索里尼：唔，如您所见，意大利一直致力于维护欧洲和平（略一停顿），对于德国这种毁约行为，我们自然深感失望。意大利坚决拥护国际联盟的决议，对德国的行为保持警惕——

赖伐尔：（不耐烦地打断）您知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到这些话的，总理先生。

墨索里尼：（话锋一转）当然了，但是制裁德国，我也认为没有必要。而且我们也许应该考虑修改战后约束同盟国军事力量的那些协议，毕竟就算让他们放开了重新武装，也不是协约国的对手。不如通过展现诚意，来给予他们安全感。

麦克唐纳：英国也是这样想的，只要我们能够为维持集体和平进行亲密合作，那么没有任何战争能在欧洲爆发，也没有任何破坏和平的阴谋能够得逞。

赖伐尔：（戏谑）是啊——只要我们紧密合作。

最后，斯特雷扎会议一致通过了一项决议：绝不容忍任何单方违约行为。一旦发生，国际联盟行政院就必须对违约行为予以披露。但由于英国的温和态度，最终没有达成任何的制裁措施，反而为了拉拢意大利，默许了其对埃塞尔比亚的侵犯。英、法、意三国发表了会议的最后宣言：三国一致同意，如果有任何单方违约行为威胁到欧洲和平，三国将不惜采用一切必要手段。

会议结束后，紧接着在4月15日，国际联盟行政院召开会议，下令调查德国在全国普遍实行义务兵役制这一涉嫌违反《凡尔赛和约》的行为。英国、法国、意大利、苏联等十四个国家派代表出席了本次行政院会议，所有国家都投票赞成绝不容许任何国家采取单方行动破坏《凡尔赛和约》这一原则，并将此决议提交国际联盟全体大会审议。与此同时，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瑞典、挪威、丹麦三国，由于担心德国的扩军备战会影响波罗的海的海军力量平衡，也都一致表示赞同上述决议。但在这么多的国家当中，没有一个国家或者国家集团打算使用武力遏制这种违约行为，可见他们的投票其实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3月的时候，法国议会以微弱优势通过了实行两年义务兵役制的决定。但这一决定却引起了社会各方的反对，不仅共产党，就连社会党都投了反对票。

为了让这项关乎国运的决定赢得全民支持，法国开始接洽苏联，他们坚信只有这样，才可以获取国内共产党、亲苏派以及渴望与苏联邦交友好的法国人民的支持。

为了让法国取得实实在在的政治成果，法国外交部长赖伐尔到莫斯科进行了为期三天的访问，在那里他受到了斯大林的热烈欢迎，进行了长时间的会谈。斯大林在5月15日发表了一项声明，称苏联完全赞同法国的国防政策。法国共产党一听到苏联的指示，立即转过头来强烈支持国防计划和两年义务兵役制。

5月2日，法国政府与苏联缔结了《法苏互助条约》。不过该条约措辞含糊，只保证在未来五年内，如果一国遭到侵略，另一国将予以支援。可见法国并没有和苏联结成真正的联盟。而且这位法国外交部长刚一离开苏联，就在取道波兰回国途中，趁着在参加波兰领袖毕苏斯基元帅葬礼的机会，与德国空军总司令戈林进行了亲切的会谈。他在会谈中表现出了对苏联的猜疑和嫌恶，这些都被苏联的情报人员如实转告给了莫斯科。

英国方面，麦克唐纳先生由于健康每况愈下，能力也逐渐衰退，已经不能继续履行首相职责。他政治上主张的和战时的言行，向来不受保守党欢迎，而且他也是工党最痛恨的人。因此在支持现政府的绝大多数席位中，他只有七名工党追随者。他竭力推行的裁军政策现也已完全失败，对于不久就要进行的大选，他已无力回天。在这种情况下，6月7日内阁宣布麦克唐纳和鲍德温互换职务，鲍德温第三度出任首相。同时外交部也换了新的外交大臣霍尔爵士。

与此同时，鲍德温还采用了一个新奇的权宜之计。鉴于艾登先生声誉日增，身体也渐渐恢复，他任命艾登为国际联盟事务大臣。他可以在外交部办公，地位与外交大臣相等，并可以发号施令，调用所属人员。鲍德温这样做无非是想表示他重视国际联盟，重视我国在日内瓦的事务，以此安抚与国际联盟关系密切的强大舆论。我称这个权宜之计为“一个外交部两个外交大臣的新计划”。大约一个月后，当我终于有机会评论这个新计划时，我发表了以下讲话，提醒大家注意这个权宜之计的弊端：

我们需要统一的思想，掌控全局，让每个要素每件事都围绕着议会一致认同的总目标。不管谁来当外交大臣，他必须在部内享有最高权力。因为在这困难时期，一个强有力的内阁肯定每天都需要和外交大臣在一起议事。然而现在面对如此复杂繁重的问题，不断变动的时局，却要在外交部实行双重领导，并让他们拥有同样的职权，我认为这样势必会加剧当前的混乱局面。

没想到，事实真的被我一语成谶。

正当人和事物都处于混乱不堪的局面时，英国政府又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凡尔赛和约》规定，德国除了可以保留六艘排水量不超过六千吨的轻型巡洋舰外，排水量万吨的装甲舰也不得超过六艘。但英国海军部发现德国正在建造两艘袖珍战列舰，其吨位远远超过了和约所规定的标准，而且型号也完全不同。它们实际上是排水量达两万六千吨的轻型战列巡洋舰。这种违反和约的行为是经过了周密计划的，早在两年前就开始了。

面对德国人这种肆无忌惮、瞒天过海的违约行为，英国海军部竟然认为可以通过一纸协议来遏制。英国政府在没有同它的法国盟友商量，也没有告诉国际联盟的情况下，就直接和德国订立了《英德海军协定》。

协定规定德国海军舰艇的总吨位不得超过英国海军的三分之一，英国允许德国建造U型潜艇，而德国也保证他们的潜艇永远不会袭击商船，德国可以建造的潜艇总吨位可达英国的百分之六十，如果德国认为发生了严重影响到德国国家安全的特殊情况，可将此比例提高至百分之百。

这一协定并没有起到遏制德国海军扩充军备的作用，反而使德国可以在能力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快地进行其造舰计划。事实上英国允许德国建造的舰艇限额已经大大超过了德国预期的数目。

当时英、法、美受制于《华盛顿海军条约》和《伦敦海军条约》两大条约的限制，不能建造排水量超过三万五千吨的战列舰。但德国却不受限制，他们着手建造的“俾斯麦”号和“提尔皮茨”号都是排水量超过四万五千吨的巨舰，一旦完工，无疑将是世界最强战舰。

《英德海军协定》也让希特勒在外交上尝到了甜头。一方面这个协定让其中一个协约国轻易宽恕了德国的违约行为，希特勒可以以此来分裂协约国；另一方面这个协定让希特勒可以放开手脚，大肆扩军备战。协定的公布无疑是对国际联盟的又一打击。对此，法国表示强烈抗议，因为英国允许德国建造U型潜艇严重损害了法国的利益。墨索里尼从这一事件中看出英国对其盟友并非坦诚相待，只顾英国自己的海军利益。受英国这种背信弃义的自私态度所鼓舞，墨索里尼继续推行侵略埃塞俄比亚的计划。

德国提出建议想和我们合作，一起禁止潜艇的使用，对于德国的诚意，英国大臣们深信不疑。我觉得他们这种想法简直可以形容为“十足的受骗”。

这个协定不仅不会推进裁军政策的执行，假如付诸实施，过几年反而会助长全世界兴建新战舰的热潮。也许在海军部看来，限制德国海军为英国的三分之一，实际上也就给了英国扩建海军的机会，让英国海军规模可以扩建为德国海军的三倍。

海军大臣博尔顿·蒙塞尔在6月21日向议会宣布了这一协定。7月11日，我第一次有机会发表讲话，对这一协定进行批判。霍尔爵士受任外交大臣后，在同一天的演说中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第二幕：议会演讲

【嘈杂】

丘吉尔：我坚持认为英国与德国签署《英德海军协定》这一单方行动，对世界和平无益。这一行动的直接后果，就是让德国可以放心地扩军备战，其海军舰队的总吨位每日剧增，称霸波罗的海是迟早的事。再过不久，欧洲发生战争也在所难免。再说地中海方面，我觉得我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蒙赛尔：丘吉尔先生，您为什么总是和政府的决策唱反调呢？上个月我在议会宣布这项协定的时候，想必您也是在场的，如果这个协定真像您说的那样糟糕，大家早就把我和我的同事们骂个狗血淋头了！

群杂：Aye——！Aye——！

丘吉尔：如果所有事情都能按照大多数人的期待发展的话，那么就不会有战争了！你们真的认为这个协定能减缓军备竞赛的节奏吗？看看地中海吧！为了应对德国，法国肯定会加强舰队的现代化建设。意大利看到法国这样做，也会跟风建造。到那时我们也不得不跟着扩建我们的舰队！

蒙赛尔：但是现实是，德国十年内根本没有实力打造出一支对欧洲构成威胁的海军！您的操心未免也太过于长远了吧！

丘吉尔：海军大臣阁下，您总说要“面对现实”，让我告诉您什么是现实！这个计划一旦完成，由于波罗的海和地中海的形势严峻，大部分英国舰队将被牵制在北海。在应对德国海军的问题上，我们既没有同欧洲盟国磋商，也没有同那些深德国扩军威胁的国家共进退，我们背叛了他们！

霍尔：丘吉尔先生，让我代表外交部为海军部说句公道话吧！这绝不是一个自私的协定，我们也绝不会订立一个对他国海军不利的协定。我们之所以会缔结这个协定，就是为了维护和平。我们的海军专家们都认为，通过这个协定，可以遏制德国海军的军备竞赛，这是战前人们所深恶痛绝的。这个机会真是千载难逢！

丘吉尔：霍尔爵士，德国空军给我们带来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如果能看到德国本年度财政开支的话，议会乃至整个大英帝国势必会惊讶地发现，德国用于备战的开支是如此巨大。他们将钱投入到全国各地进行战备建设，整个民族和国家正在变成一个巨大的军火库，战争一触即发！

霍尔：这正是我们要签订这个协议的原因！通过这个协定，不光是英国，法国舰队在规模上也会取得对德国的永久优势。我相信，当各国平心静气审视这个协定的结果时，大部分渴望限制德国军备的国家，不仅会说英国政府做出了一项明智之举，而且都会赞同当下的确只能这么做。

群杂：Aye——！Aye——！

虽然我们的政治家们对这一协定信心满满，可事实上，这么做无非只是让德国在今后五六年中可以放开手脚扩军备战罢了。

陆军方面，德国从宣布重新实行义务兵役制开始，不仅从技术层面对防卫军进行扩充和重组，还重新明确了这支处于纳粹领导下的军队的全部职能。德国防卫军更名为国防军，希特勒是国防军的最高统帅，士兵不再对宪法负责，而是效忠于希特勒个人。陆军部直接听命于元首。

6月26日颁布的《帝国义务劳动法》规定，每个年满二十周岁的德国男性公民都必须参加劳动营，进行修建道路，建造兵营等军事化劳动。

10月15日，希特勒又一次公然违反《凡尔赛和约》的规定，恢复了德国柏林军事学院，着手培养军事精英。

1936年8月，德国为了应对一战期间生育率低下造成的兵源衰减，将服兵役的期限延长为两年。

通过一系列的扩军措施，到1936年，德国军队中接受军事训练的人数可达一百五十一万一千人，这还不包括半军事化管理的纳粹党员和劳动营成员。而同年的法国陆军，不含后备军共有六十二万三千人，其中只有四十万零七千人驻守法国本土。已经不足以对抗德国，更别提其他盟国了。

但就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要国际联盟凭借其权威，将德国传召到日内瓦的国际法庭，请它做出详细解释，然后以武力为后盾，组织协约国联合调查团对德国扩军备战、违反和约的事实进行调查，依然能够阻止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或者至少无限期推迟战争的爆发。虽然英法两国的参谋人员对当前形势和事态的趋势都了如指掌，政府也多少有些了解，但是都没有据此采取任何有力行动。其原因主要是法国方面一直陷入政党间的权力斗争，无法形成统一意见；而英国方面则正相反，虽然政府内部团结统一，但是全都同意保持现状。尽管法国政府没有迫于盟友的压力完全接受裁军的要求，依然保有较多的军队，但和他的英国盟友一样都缺乏胆识，难以采取任何有效措施来阻止当年塞克特所说的“德国军事力量的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