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剧】 第14集 德国加紧备战和西班牙内战

【本集简介】

在这一章你将听到，希特勒和他的纳粹德国，在占领了莱茵兰后，又将魔爪伸向了处于内战状态的西班牙，希望让地中海地区长期保持紧张局势。但此时的英国，虽然意识到外患的严重性，却被国内的政治风波所牵制，无暇顾及欧洲局势。值此困难时刻，我的立场依旧坚定不移，那就是反对一切可能称霸欧洲的势力。

在这一章中，我将详细阐释一下英国欧洲政策的原则。多年以来我一直遵守这些原则，未来也将继续坚持，不会改变。

1936年底，保守党外交事务委员会邀请我私下做了一次演说。其内容应该就是我对英国欧洲政策的最好表述了。

四百年来，英国的对外政策一直都是反对欧洲大陆上出现强大的霸权国家，反对带有侵略性质的国家，谨防荷兰和比利时落入他国之手。无论这四百年里事物如何变化，这个目标都从未改变。在全人类历史上，这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彪炳史册的事情。

我们曾经同西班牙的菲利普二世斗争过，也曾反对过法国的路易十四，抵抗过拿破仑，反对过德国的威廉二世。如果英国当时加入实力较强的一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分享胜利果实，然而，我们却选择加入较弱的一方，联合他国一起挫败和打退欧洲大陆上的军事霸主。这是英国对外政策的优良传统。

就我所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或削弱这些优良传统；英国人的本性，不可能变化到连这些优良传统都变得不可靠。

需要注意的是，无论哪个国家试图在欧洲称霸，我们的对外政策都一视同仁。这与国家的政治形态或由谁统治都没有关系。我们只关心谁是最强大、最有潜在称霸野心的暴君。

所以，我们要搞清的一个问题就是：现在的欧洲，到底哪个国家最为强大，哪个国家想要称霸欧洲？虽然现在法国陆军最强大，可是根本没人会担心他会称霸欧洲。因为大家都知道法国无意扩张，他们只想安邦自守。

反而是德国正在加紧扩充军备，一小股亡命之徒现在正领导这个国家。再过不久，德国的统治者就不得不做出选择，究竟是继续任由专制统治带来经济崩溃、发生内乱，还是主动发起战争，让整个欧洲都处于纳粹统治之下，变成德意志民族的欧洲——如果德国取胜，这将是必然的结果。

因此我认为，历史可能即将重演。要想拯救我们的国家，就必须再次联合欧洲的一切力量，共同遏制德国的扩张，必要时应坚决予以痛击，挫败其称霸野心。

英国人民一直期盼着能有一部国际法，可以依据法律和正义并通过耐心谈判来解决国际争端，这点十分可贵。我们不能低估这个理想对现代英国民主政治产生的巨大作用。几个世纪以来，法治理想的种子已在劳动人民心中扎根。所以我们应当坚信，要想保证我国的安全，最好的方式就是支持和加强国际联盟。

因此，我有以下三点提议：第一，我们必须坚决反对未来的霸权主义者和具有潜在侵略倾向的国家。第二，现在的德国在纳粹的统治下，军备强大，必然会成为那样的国家。第三，为了遏制未来的侵略者，国际联盟应当采取最有效的措施联合各国，同时我们也应该团结我国人民。在此我谨提出以上这三点建议供你们参考，其他问题都可以据此做出推断。

我们必须重视同法国的联盟，缓和法德之间的紧张关系，鉴于现在的严峻形势，其它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我主张国际联盟应以英法两国为核心，成立自己的武装，尽可能多地争取其它国家加入，共同抵御潜在的侵略者。如果这项事业最终没能实现，我们至少也要确保英法两国同舟共济，因为我们是欧洲仅存的自由国家。

如果我们在英法联盟的基础上加上美国，如果我们把潜在的侵略者换个名称，如果把国际联盟改为联合国，把英吉利海峡改为大西洋，把欧洲换成整个世界，我今天的提议或许仍然适用。

希特勒在1936年强占莱茵兰后，到了1938年才兼并奥地利，这期间的间隔比我预想的要长。利用这段时间，德国在陆军、空军、工业、经济、外交等方面秣兵厉马。经过两年的准备，1938年，他在采取第二阶段的行动时，完全可以靠自身的雄厚实力攻城略地，已经不需要像之前那样靠虚张声势办事了。当英法两国政府意识到这个可怕的变化时，为时已晚。

1936年7月底，西班牙爆发了蓄谋已久的军事叛乱。共和政府军与人民阵线左翼联盟，对抗以佛朗哥为中心的西班牙国民军和长枪党等右翼集团。对此，法国提出了一个不干涉方案，各国不插手西班牙内战，让双方自己决出胜负。英国、德国、意大利和苏联政府对此都表示赞同。

英国严格遵守这一协定。可苏联、意大利和德国却违背了诺言。苏联支持左翼，意大利和德国则支持右翼，它们不断给西班牙内战火上浇油。德国的行径尤其恶劣，他们轰炸了西班牙的格尔尼卡，在这座不设防的小城进行了骇人的空袭实验。

第一幕：轰炸格尔尼卡

【地图在桌上摊开的声音、指挥棒在桌上点了几下】

佛朗哥：施佩勒将军，我相信你和你的秃鹰军团，一定会对这个镇子感兴趣的。

施佩勒：格尔尼卡？这里的地理位置确实值得关注，只要瓦解此地共和军的防御，我们就能切断敌人支援毕尔包的运输线。您给我们的小伙子们，选了个很好的试验目标啊！

佛朗哥：（赞赏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将军。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让那些愚蠢的巴斯克人感受一下被道尼尔轰炸机支配的恐惧吧！

【飞机掠过天空的声音】

德军飞行员：（无线电通讯的效果）第三轰炸中队全员，我们距离格尔尼卡还有一分钟，各机组按照预定的地毯式轰炸战术，覆盖轰炸目标地区。

群杂：（无线电通讯的效果，多人分别配音）

——收到；

——收到；

——投弹仓打开，准备投弹。

【大量炮弹从空中落下的尖啸声】

【爆炸声、建筑倒塌声】

群杂：惊恐的喊叫声、哭泣声等混作一团，里面有女人，也有老年人和婴儿。

【密集的相机快门声】

记者：佛朗哥将军，您认为这次轰炸对于巴斯克地区的战争有什么意义？或者说的更直白一些，无差别杀害那些平民，难道就是你们的目标吗？

佛朗哥：那些可恶的共产党，竭尽全力阻止我们光复马德里，他们以为得到了苏联人的援助，就可以颠覆西班牙对天主的信仰！国防委员会将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种罪恶行径！至于你对我军实施轰炸的指控，我必须予以否认，因为我没有下达过这样的指令，这一切很可能都是共和军自导自演的把戏。

6月4日，法国新任总理布鲁姆组建了新的政府。空军部长科特完全不顾及法国空军的实力，在其日渐衰落的情况下，依然提议向西班牙共和国军队秘密输送一些飞机和装备。这让我感到焦虑不安，为此，我给法国大使科尔宾写信，建议法国不要支援西班牙的共产主义政府，严格执行中立政策，反对任何违反中立政策的行为。

此时，英国面临着两种威胁，一方面是极权主义的冲击，另一方面是政府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各政党中，已经有一部分人预感到前方危机重重，于是他们达成共识，要求在短时间内大规模重整军备，同时完全承认国际联盟的权威，并运用它的力量，以保障英国的安全和自由。我把这个政策称为“武力和国际联盟并用政策”。当时我们都有种感觉，我们的观点不仅开始受到重视，而且开始占据主导地位。可就在这时，国王爱德华八世致意要同他心爱的女人辛普森夫人成婚，因此一切事情都被抛诸脑后，随后就发生了国王逊位的危机，他选择主动退位，成为了英国和英联邦历史上唯一一位自愿退位的国王。

在那一年的夏天，虽然我对未来发生的事情已经有所预感，但是我从没干预过国王的决策，也没有写信给他挑明此事。现在他很苦恼，于是就请首相允许我与他谈一谈。鲍德温同意了。我一接到通知，就立即动身前往贝尔维德堡晋见国王。我同他一直保持联系，直到他逊位为止。此外我还尽力请求国王和公众保持克制，不要冲动，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鲍德温对英国人民的情感拿捏得十分到位，他非常清楚人民到底想要什么，并在国王面前将人民的意愿准确地表达出来。由于他在逊位问题上的讨巧表现，两周之内他又从因防空工作不作为而导致的信任危机中走了出来，重回声望巅峰。而我有好几次只能以一人之力，独自面对整个暴怒的下议院为国王进行辩护，但是人们无论如何都不愿听一下我的想法。

我曾经作为主要发起人，通过了“武力与国际联盟并用政策”，召集了各种势力，让大家团结起来共同拯救英国的未来，可是现在却分崩离析。在舆论上我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人们普遍认为我的政治生涯即将终结。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神奇，虽然下议院曾经把我视为仇敌，但是在随后的战争岁月里，它竟能一直听从我的指引，最大限度地支持我，直到最后战胜每个敌人！这说明为了安全起见，人还是要凭良心做事。

爱德华八世逊位之后，我们迎来了乔治六世的登基。1937年5月底，整个大英帝国都沉浸在对新国王的赞美之中，根本没人关心国外的形势和我国的国防事业，欧洲大陆的一切似乎都与英国无关。5月18日，新任国王陛下给我发来一封亲笔信，我获准可以在本书中引用。

亲爱的丘吉尔先生：

我知道你向来对我亲爱的哥哥竭智尽忠，至今未变。12月他的逊位在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是你依然对他表示同情和理解，对此我深受感动。

我深知作为一国之君，我必须要肩负重任，事事劳心劳力。你的来信祝福，是对我最大的鼓舞。你一直忠心耿耿为国家服务，的确是我国一位伟大的政治家。但愿世界各国都能像英国和整个大英帝国这样，彼此之间充满美好情感，充满希望。

你真诚的乔治。

乔治六世登基后不久，鲍德温先生终于在热烈的气氛中退休了。出身名门的财政大臣内维尔·张伯伦能力超群，首相之位毫无悬念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在这里，我们不妨将鲍德温和张伯伦两位首相做个比较。相对于张伯伦，鲍德温更聪明睿智，有着超强的理解力，但是在行政工作上却不够细致。对于国外形势和欧洲局势，他不甚熟悉，而且根本没有什么兴趣去了解。然而，鲍德温对英国的政党政治却有着深刻的理解，在他身上能看到英国民族的很多优缺点。作为保守党领袖，他曾带领保守党参加过五次大选，其中三次获胜。他善于静待时机，面对各种不利的批评声也能潜心隐忍。鲍德温先生有个突出的优点，就是善于让事态朝着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然后在时机成熟时果断出击。

而张伯伦先生呢，他虽然固执，但非常自信，相当精明能干。他对欧洲局势和世界局势了如指掌，在他的政策引导下，我们现在的行动更加精准、高效。在担任首相时，他曾极力反对采取一切紧急措施去诉诸武力。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愿望，渴望自己能够缔造和平，并因此而名垂青史。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不顾实际情况决心奋斗到底，哪怕让他和他的国家冒着极大风险也在所不惜。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我认为在大战开始后，同鲍德温共事也许会比张伯伦容易些，可他俩都不愿意和我共事，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和我打交道。

1937年的一天，我去拜访了德国驻英大使里宾特洛甫先生。那时，我每隔两周就发表一篇文章。在其中一篇文章中，我曾指出人们对他的演说内容有一些误解。当时他邀请我，问我能否光临寒舍一叙，我欣然应允。在德国大使馆楼上的一个大房间里，他接待了我。我们大约聊了两个多小时。

第二幕：里宾特洛甫与丘吉尔

【碰杯声】

里宾特洛甫：丘吉尔先生，请允许我代表德国，向您为两国友好关系的贡献表示感谢。就我个人而言，没有什么能比跟您这样志同道合的朋友会晤更开心的事情了。

丘吉尔：大使阁下过誉了，我不止希望能和德国睦邻友好，对于每一个欧洲国家都是一样的态度。因为英国人是爱好和平的民族。

里宾特洛甫：您说的没错，我对这一点非常确信。我本可以做德国的外交部长，但是为了促成贵我两国的互相谅解，我毅然向元首提出到伦敦工作的请求，因为我坚信，如果德国能和英国成为盟友，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丘吉尔：那倒未必，只要贵国能遵循国际秩序，为和平多做贡献，整个世界都会成为德国的盟友。

里宾特洛甫：朋友在精不在多，丘吉尔先生。能够让德国人发自内心尊重的民族不多，英国人便是其中之一。德国会坚定不移地维护大英帝国的崇高威名和广袤疆域，只要……

丘吉尔：啊哈！我就知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大使阁下。

里宾特洛甫：（讪笑）其实也没什么，您知道的，德国人的民族自尊心很强，我们只是想拿回原本属于德国的殖民地，对于英国而言，这样的小事简直不值一提。

丘吉尔：喔？真的只有这一个要求吗？

里宾特洛甫：您真是个聪明人！想必您也已经看到了，德国在东欧地区的扩张是大势所趋，毕竟七千万人需要有充足的生存空间。所以，我们一定会吞并波兰，占领但泽走廊，或许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对于德国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过这些土地的归属，和大英帝国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贵国不从中干涉，我保证，德国给予英国的回报，一定会让贵国政府满意。

丘吉尔：（鼓了几下掌）多么美好的计划啊！不过，虽然我只是个普通的议员，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英国政府决不会坐视德国在东欧扩张！

里宾特洛甫：（惊愕）但是，先生，这对于英国的利益而言一点害处也没有啊！让德国去和共产主义的魔鬼斗争，难道不符合英国的诉求吗？

丘吉尔：啊，的确，英国和苏联的关系不好，我们也和希特勒一样敌视共产主义。但是英国绝不会对欧洲大陆的命运坐视不管，更不会任由德国在东欧和中欧称霸！

里宾特洛甫：（激动但刻意保持冷静）噢，英国人或许是很聪明，但这一次，无论如何它也不能带领全世界击败德国了。

丘吉尔：（斩钉截铁）请不要单纯地认为，现在政府的绥靖态度能够代表整个英国！更不要小看英国的实力！当英国人民决心要为一项崇高的事业奋斗时，我们的举动一定会让你意想不到。

在这之后，我们换了轻松的话题，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值一提了。这件事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因为当时我将此事报告给了外交部，所以我想，我可以在这里讲出来。

战争结束后，当里宾特洛甫接受盟国的审判时，他竟然歪曲事实，对这次谈话进行了加工，还要求传我去作证。假如我真的被传去作证，那么我也只会按照上述内容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