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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恐怖故事_妻子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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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自杀后,我发现了一封被藏起来的信,信上说,小心女儿。那封信是我在整理妻子遗物时候发现的。他在事实是一个历史方面的科普作家,书房就是他的工作间,只是他不善于整理,经常搞得一团乱。出版社打来电话,说他去世前正在进行一本新书的创作,希望我能帮忙把稿件整理出来,作为遗作完成出版。在电脑普及的时代,他依旧保持着手写的习惯。我在书房里翻找了好久,才找齐了他随手乱放的稿件。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发现在整面墙的书架上藏着一个暗格,那封信就在里面安静地躺着。信封上写了收件人的名字,是七岁的名字,但那个笔记潦草凌乱,带着癫狂的气息。有时太过用力,笔尖会如同刀锋一般割破纸杖。

这样的笔记,只要看过一次的人都会印象深刻,何况这十年间,我偶然间见过不止一次。那是他的笔记,确切地说,是另外一个他的笔记。十年前,在我们结婚之后不久,他就被确诊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有时温柔沉静,有时疯狂暴躁。医生说,他存在着两个人格,但让医生困惑的是,与其他人格分裂患者不同,他的第二人格占据了他生命的大部分时间。有着稳定的情感和思维,比他的主人格更像是一个正常人,反而主人格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俨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敏感又神经质,并且带有强烈的自毁倾向。

听完医生的结论,我才意识到,我一直深爱着的妻子,那个温柔博学的女作家,其实只是这具身体的第二人格。所以在本质上说,我爱着的人是一种不该出现的疾病。这个结果让我心生恐惧,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面对它。但最终,我对他的爱战胜了心底的种种阴暗犹疑,而且我几乎见不到他主人格的出现。她是一个病人,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就算在怀孕最虚弱的时候,也没有放出被她困在心底的那个疯子。直到上个月,他毫无征兆的自杀。就在这间书房里,从24楼的窗户一跃而下。翻出那些奇怪的信件后,我有些犹豫,因为那个扭曲缭乱的字迹来自他的主人格,像某种恶毒的诅咒版,让我觉得正常人最好不要去看里面的内容。正好手机闹铃响了起来,五点钟接女儿放学的时间。

自从妻子去世,原本活泼可爱的女儿经常会陷入一种冷淡的安静中,有时候甚至会长时间的注视着我,眼珠都不转动一下。很多自我怀疑它已经凝滞在了时间里。他不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反而表现出了一种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的态度。这种淡漠安静让女儿与周围同龄的孩子有些格格不入。但我想是母亲的骤然离世让她一时无法适应,他应该只是在思念母亲。今天女儿更加反常,老师特意将我留下来,说女儿和班上一个小男孩儿发生了冲突。起因是小男孩儿没有经过女儿允许,偷偷翻看了他的铅笔盒儿。对方家长正抱着儿子哭。我看了一眼小男孩儿伤在脸上,据说是咬伤,已经包扎过,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对方家长十分蛮横,最后在老师的协调下,我赔钱了事。自始至终,女儿都像个木偶一般坐在办公室的角落,不哭不闹,甚至连对方家长的大声吵闹也没有惊动他。一分一毫,像是灵魂已经远游,只有躯体留在这里。医生说过,精神类疾病很大概率会遗传,但我还是执拗地认为,女儿表现出来的反常是因为失去了最爱的妈妈。所以我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他。晚上女儿入睡后,我看着那封信,继续犹豫要不要打开来看看。

我是一个坦诚的人,那个透出疯狂气息的笔记始终揪着我的心。妻子走得过于突然,早上我们还在讨论女儿的兴趣班问题,下午我就接到了警察的通知。妻子走后,我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觉得他并没有真正的理觉。所以我迫切的想要知道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我在书房里点上了一根烟,下定决心打开了那封信。那个疯狂笔记分辨起来有些困难,但我还是坚持看完。

信的内容给了我很大冲击,直到烟灰掉在手上,我才从看完信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信上写着这一切,我终于明白了,你就是个胆小鬼,不敢面对自己作为人的命运,所以你就将我锁起来。但是逃避是没用的,就算你不承认,命运也会在该来的时刻给你致命一击,你躲不掉,也没办法抵挡他。现在你逃避得越远,等命运到来的那一天,你要承受的就越痛苦。你还想继续逃避,是吗?那我就再帮你回想一下,让你恐惧逃亡的命运到底是什么?离占据我身体的那年,我才十三岁,我可怜的母亲已经被你逼疯了,你为了活下去,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将他送进了精神病院。你害怕任何人的靠近,你在担心什么?是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别人发现吗?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在爱着我,所以你不惜一切地去逃避那些爱我的人,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暗恋的那个男孩儿,你一个个的伤害他们,让爱我的人都离我而去,你才终于满意,你才能安心入睡。

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一条夹着尾巴四处逃窜的狗,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脚下踩着那么多的人命,你居然还妄想整夜安眠?你以为我会像妈妈一样被你逼疯吗?或者你已经成功逼疯了那么多人,被认为所有人都会屈服于你的意志。不会的,至少在我这里,你绝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你夺走了我的生活,我的世界,我拥有的一切,还妄想杀死我,我绝不会让你如愿。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也知道了你是怎么存在的,所以你会死在我的手上,我不会让你继续逃窜下去。我的手在发抖,我感觉到你在抗拒我。你那么用力抗拒我的出现,是终于怕了吗?你逼疯了那么多人,终于遇到一个敢和你拼命的疯子了。我知道血脉已经延续下去,所以只剩下一个办法能彻底杀死你。

你把这个秘密藏在自己女儿的铅笔盒儿里,那根蜡烛,我的手在发抖,其实是你在发抖吧。你终于害怕了吗?你最大的秘密已经被我发现了,也就是说,我随时可以彻底杀死你。我要握不住笔了,这明明是我的身体,却被你这个怪物占据了这么多年,你这个只会逃窜的懦夫,懦夫。我的手脚有些僵硬,直到烟灰掉在手上,灼热的刺痛感才让我凝聚在心脏的血液重新恢复流动。这封信没有标注日期,但从纸张的新旧程度来看,时间应该不会太早。妻子身体里那个疯子,他写下了一封恐吓信给我的妻子,一种异样的感觉让我心中逐渐不安起来。

像是有根钉子埋进血肉里,组织了血液流动。我鬼使神差地走进女儿房间,温柔的灯光落在床角,他怀里紧紧地抱着玩具熊,眼角含有干涸的眼泪痕迹,但好在已经沉沉的安睡。旁边的书包里放着今天被那个小男孩儿偷看的铅笔盒儿,那个疯子说,里面藏着妻子的秘密。一根蜡烛,女儿的铅笔盒儿是妻子为他选的若学礼物,他对孩子一向疼爱,亲手在上面沾满了女儿喜欢的卡通人物。拿在手里的时候,面对未知的秘密,我竟然紧张到不自觉地开始发抖。打开铅笔盒儿,一根蜡烛安静地躺在里面,和女儿的文具混杂在一起,看不出有什么影,但那根蜡烛似乎已经存放了很久,原本雕刻着反腐的纹路都干瘪。

军脸像是一张苍老到极致的脸,露出了陈旧的颜色,看起来就是一根普通的蜡烛而已。唯一古怪的地方是它有点儿过于陈旧了。我试图点燃它来探寻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随着打火机咔哒一声响,沉睡中的女儿突然睁开眼,尖叫着夺走我手上的蜡烛。它像一只被惊扰的幼兽,裹紧被子,缩在角落里,像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保护着那根蜡烛。我试图安抚他,他却躲得更远。看着他的眼睛,我忽然冒出了一身冷汗,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正凶狠地盯着我,像野兽一样,随时可以扑上来,要断我的喉咙。那一刻,我冒出了一个让人胆寒的念头,这真的是我的女儿吗?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女儿的状况越来越差,夜里会莫名其妙的尖叫,哭泣,甚至出现了自毁的倾向。我询问了医生,医生说精神类疾病有很大概率会遗传,再加上失去母亲对他的打击,如果不能及时治疗干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这样的事实让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不到的是,医生告诉我了一个更可怕的情况。陈医生曾是妻子的主治医生,国内精神疾病方面的权威。他在我面前一遍一遍地核对手上的两份报告,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最后,他将两份报告并排着推到我跟前,这两份分别是你女儿和妻子的诊断结果。本来昨天就应该和你沟通,但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所以才在反复确认之后再跟你面谈。我的心里可悬了起来,战战兢兢地翻开了女儿的诊断书。心神不宁的状态下,我根本无法认真阅读任何文字,只是草草看过,便直接翻到最后的确诊结果。那一行字我十分熟悉,和妻子当初的诊断报告一模一样。

我沉默了一下,很快便坦然接手。有可能会遗传,对此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您也说过,在孩子年纪还小的时候,积极进行治疗,有很大概率能恢复到正常孩子的状态。不会伴随终生。正常情况下的遗传是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进行治疗的,但这次情况有些复杂,陈医生同事翻开两份诊断书,看向我。这种情况十分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先例。从诊断情况来看,这两位患者表现出了高度的相似性。

我不是说病情的相似性,而是两位患者对于同一事物表现出了完全相同的认知。我有些疑惑,这能说明什么?陈医生思索了一下,将复杂专业的学术概念换成浅显易懂的解释。有一句很通俗的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一个人永远赚不到超出自己认知范围以外的钱。看到我点头,他才继续说道。所以,除于患者任职范文以外的事物,患者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甚至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我在和你女儿的对话中发现,她对环境以及自身的认知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七岁孩童的水平。我的判断是,他的第二人格是一个心理年龄在30岁左右的成年人。这个消息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科技和信息的发达,孩子们从小就可以接触外部世界,尤其通过电子产品可以学习到很多连成年人都涉及不到的知识。

我解释道,他很聪明,很小就开始跟着母亲认字,学到一些超越年龄的知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听到我的回应,陈医生怔了一下,片刻后才摇头继续说下去。认知能力和智商确实存在着相关的关系,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做出的诊断可能会让你难以接受。希望你能冷静地听我说完。我示意陈医生继续,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人脑是很复杂的器官,精神类疾病本质上是大脑生病。现代医学已经有了科学的方法来进行鉴定,大脑的一切活动都可以通过数据来进行监测分析。这两位患者虽然大脑发育水平相差极大,但经过检测,两者最终的检测数据近乎相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拿到结果后,我也产生了怀疑。鉴于精神类疾病的复杂性,我决定用传统的方式来进行鉴定。

你看这里有几个细节。陈医生手指敲到诊断报告的一脸,这是一份心理测试,两位患者得出的结果是一样的。我看了测试详情,发现不只是结果一样。测试过程中,每一个步骤,每一个问题,两位患者都给出了一模一样的答案,分毫不差,这样的结果是罕见的,所以我组织了一次会诊。经过我们的商讨,我们决定提前预设患者的第二人格来对你的女儿进行一次精神检查,主要是以对话的形式来进行。陈医生停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我身后的显示屏。除我以外,还有七位精神和心理类疾病领域的专家参与了会诊。这次检查由我来提问,另外七位医生负责进行旁观分析,全程都有视频记录。你先看一下。

陈医生按下播放前,女儿出现在屏幕上,画面很清晰,我能看到他在喝什么东西。陈医生适时地提示我吃咖啡。本来对于患者,我们不建议含有咖啡因的饮品,但是这是他特意要求的,并且反复要求了很多次。视频中,女儿和陈医生面对面坐着,和他母亲的习惯一样,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捧着咖啡杯,垂下眼睛,看着杯中的液体,小口小口地喝着。他没有一点儿紧张不安的样子,轻松的像是对周围环境已经十分的熟悉。陈医生只露出一个背影,他翻开记录册,开始了第一个问题,还记得我吗?女儿点点头,记得你一直在给我做检查,那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第一次嘛,有一段时间了吧,大概几年前十年,陈医生,我感觉你老了很多。陈医生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没错,做科研很消耗精力,苍老是必然的。

我们今天就随便聊聊天。你很喜欢喝咖啡吗?对,又注意睡眠,一般人喝了咖啡会兴奋,确实,不过我平时写作太累,需要咖啡提神,这样消耗完白天的精力,晚上才能顺利入睡。你在写作是什么类型的?关于一些神秘的传说和封锁。我们的历史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发生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确实啊,文明延续太久,很多故事都已经失传了。你现在写的是个什么故事?关于永生的故事。陈医生,你想要永生吗?如果能给我足够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挽救更多的患者,我会很愿意。

那你相信人能永生吗?我是医生,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事情,但有声确实存在,从古至今一直存在,只是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个人用同一副面孔活着几千几万年的长生不老。好,看来你对永生很有研究。对,我就是一个永生者,那你肯定会成为非常抢手的实验对象,应该好好藏起来才对。我一直都藏得很好,但是他发现了我,谁发现了你那个女人,她是他,是我的。这太复杂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发现了你,那他伤害过你吗?他杀了我,可你现在还好好活着啊。但他真的杀了我,他杀了我。视频中的女儿突然变得歇斯底里,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摔碎了手中的杯子,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来。他把我推下去24楼那么高的地方。他杀了我。陈医生上前按住女儿,疯狂捶打自己的双手,将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这个过程很长,女儿始终都像处在一种梦魇的状态,一直重复着那句他杀了我。我将坐在椅子上,浑身都在发抖。从女儿说出十年这个词开始,我就一直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妻子生前最后一本儿书,就是关于历史上人类对永生的追求和研究。我突然明白了陈医生口中的高度的相似性所包含的意义。在女儿身体中出现的第二人格,会诊专家提前做出的预设,分明就是我的妻子。视频画面暂停在女儿脸上,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陈医生倒了一杯热水给我,没关系啊,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握着那杯水,烫手的温度终于让我找回了一点儿属于自己的感知。陈医生拍着我的后背,像安抚病人那样引导我不要着急,放松下来呼吸,慢慢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呼吸才重新调整顺畅,鼻腔感受到蒸腾的热气,手脚的麻木感渐渐地消失。我能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在问陈一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相信现代医学,但眼前的一切却都在颠覆着我的认知。陈医生斟酌了一下用词,嗯,不同患者觉醒出同样的第二人格,这本就十分的罕见。虽然两位患者存在遗传上的联系,也曾长时间生活在一起,但也不能解释一个七岁的孩童能够拥有成年人对世界完整的认知。连医生都无法解释的事情,我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陈医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视频还没有放完,不过后面的内容我觉得你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看下去了。在跟患者的后续交谈中,我得到了一些一些线索,也许能帮助你解释一下这些事情。不过我是先声明一下,我并不相信患者的说法。用生这太皇庙了。我诧异地看着陈医生,女儿说的一切,我一直都认为是疾病产生的妄想,但陈医生却特意强调,这显得有些欲盖弥彰,让我更加不安。我也不相信一个人能永生,那都是经由帝王膨胀无边的野心催生出的海市蜃楼。患者告诉我,他在自己的新书里记载了古代一个神秘的方氏家族如何获得永生的故事。但永生这件事儿本身是一种诅咒。

我回想整理过的那些手稿,当时只是潦草的整理,并没有留心阅读,零星扫过几眼,确实注意到一些晦涩难懂的内容。我还是怀疑是不是妻子在写作的时候向女儿讲述了她构思的故事,才导致了女儿现在的状况。不管真相是不是如此,这都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释了。我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混乱中,无法冷静地去思考,无数个念头飞出来,又被自己掐灭。陈医生看着我,建议明天再继续。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我去看了女儿,他躺在病床上,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的安睡,脸色有些憔悴。我握着他的手,心里翻出了一股愧疚的情绪。妻子才离开一个月,女儿就在我的照顾下变成了这副样子。

想起视频中他又冷静变得疯狂的瞬间,我都不敢相信那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我便去翻出了妻子的手稿,厚厚的一叠稿件本来准备扫描之后发给出版社。但女儿突来的病情打断了这个计划。随后,我花了一整夜的时间,一个字一个字的阅读,生怕漏掉任何一点儿信息。那应该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页。手稿上的字俊秀飘逸,带着风流的美感,但这份美好所记录下的,却是一段不知真假的恐怖历史。

手稿中记录了历史上一个混乱征伐的年代,一个寻求永生的方式,家族在当权者的支持下,为了揭开永生的秘密,在深山洞穴中豢养女童进行残忍实验的故事。外面已经因为战乱浮尸千里,侥幸存活下来的那些女童逃脱了成为两脚羊的命运,却因为某些人对于永生的痴心妄想。成为了各种丹药秘术的牺牲品,尸体堆满山洞,来不及掩埋便已经腐烂。十几年如一日的实验依旧毫无寸进,巨大的失败感让方士们变得疯魔,甚至开始献上自己族中的女童来进行这种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实验。只是谁都想不到,恶臭冲天的修罗场中,居然真的让方士们找到了永生之人,一个留着方氏家族血液的女童,在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中活了下来,方士们将他视为天选之人,秘密看护起来,直到他顺利长大成人。变故发生在方氏家族内部,贪婪滋生恶念,人人都觊觎着永生。一条荒唐的流言将女童推向绝路。

要获得永生的力量,须得食其肉,饮其血。很快,在各种明争暗斗下,方氏家族分崩离析,为了争夺女童开始了血腥的内部屠戮。最终,长大的女童还是没能逃脱成为梁脚羊的命运,他被自己的族人分而淡之,尸骨无存。但方士们不知道,他的死才是真正灾难的开始。永生的种子经由血脉生生世世,世世代代不止不休。只要方式家族的血脉不断,女童便能以一种可怕的方式获得永生,不断失去至亲至爱的方式。们这才意识到这是诅咒。为了阻止永生的力量延续下去,方氏家族再次凝聚起来,这次他们站在虚伪正义的一方,开始追捕已经永生的女童,并试图彻底消灭她。

毁灭总比创造来得容易,他们找到了跟出永生诅咒的方法,但也因为期满,渴望永生的当权者,整个家族被一夕覆灭。旅途顺利逃脱,但依靠永生的力量消失于茫茫人海。妻子是一个严谨的历史类科普作家,所以这个带着恐怖色彩的故事让我不得不怀疑起真假。手稿中大量阴暗血腥的描写,尤其是方氏家族进行的种种实验,细致到仿佛身临其境,只是看着苍白的文字,都能感受到那些女童经历过的痛苦。如果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如果是真的,那个女童会以一种可怕的方式用生。

究竟是什么方式?手稿中并没有提到这些,意味着这个故事还没有写完。我将书房所有的角落都重新翻找了一遍,没有再找到关于这个故事的任何一张纸。我想起女儿在镜头里从容地对陈医生说自己是一个永生者,手稿中的恐怖描写还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却突然闪过,我控制不住地发抖起来,学着陈医生的样子,不停地劝说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如果我温柔的妻子只是不该出现的一种疾病,那现在的女儿会不会?我不停地告诉自己,那是我的女儿,他只是生病了,再加上思念母亲,才会有这种奇怪的表现,这都是病人的正常反应。我要付出更多的时间来好好照顾陪伴他。

那些什么方士秘术,都是流传在历史中的无稽之谈。历史上凡是追求永生的帝王将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永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痴心妄想,心中升腾而起的巨大抗拒让我不顾这是妻子的遗作,将所有的手稿全部付之一绝,半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是上天没有给我逃避的机会。第二天,陈医生一早打来电话,声音颤抖的希望和我尽快面谈。我一度担心是女儿出了事儿,他年纪还小,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总归会害怕。

等我匆匆赶到医院,陈医生双手颤抖地交给我一叠稿件,我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俊秀飘逸,带着一种风流之美。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我丢掉了那一叠手稿,不顾陈医生的阻拦,执拗地为女儿办理了出院。整个过程几乎像个真正的疯子,我甚至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开车回家的。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儿正安静地坐在我面前,就像之前的每个早晨我们准备吃早餐一样。他是那么的坦然安静,那双眼睛没有半点儿孩童的天真懵懂。他冷静地看着我,反而我更像是一个丧失理智的幼童,做出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对女儿的担心还是让我迅速冷静下来?我望着他,问道,我的女儿,他还好吗?他好像已经预料到我会这样问,坦然地对我摇头。

我绷紧了神经,听到那个稚嫩的声音说他应该已经不在了。那他的母亲,我的妻子呢?他低下头沉默,一对一想到我的女儿有可能已经丧生在这个疯子手里,我就控制不住心里疯狂上涌的恨意。我压抑住心里的颤抖,拿出那根蜡烛,将打火机摆到旁边,对他说,我们谈谈吧。我其实根本就不明白,一根年久到不确定是否还能燃烧的蜡烛,怎么就会成为彻底杀死一个人的武器?但这个东西的威慑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强,他眼中让人恼火的平静立刻消失,恐惧取而代之。他盯着那个蜡烛,小小的身躯几乎要开始发抖,那么的可怜脆弱。我用了极大的克制力告诉自己面前的人不是我的女儿,我才控制住不去拥抱它。

但它展现出来的脆弱还是让我无法拿出太过强势的态度。我尽量放平自己的语气,问道,你是谁?他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视线从蜡烛上挪开去,反问我,你会杀了我吗?我摇头,我不会杀人,我只想找回我的女儿。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你想要找的答案我都已经写下来了,那些手稿不需要我打断他手稿我已经烧到了。我要听你亲口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是谁?如果你是问名字,我有过很多名字,多到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但只有我最早的那个名字我记得最清楚。静平原酒,这是你的本名,也不算是名字,其实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景平元年,第九个被送进那个鬼地方的女童。

景平元年,我浑身冰冷。手稿中提到过,这个年号,正是方士们寻求永生最疯魔的那几年。他继续说道,你问我是谁,这个问题我自己都没有答案。我没有父母,没有出生记录。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在那个鬼地方被当成物件一样任人摆弄。他抬起手臂,伸手笔亮了一下。

那个时候我比他还要小,每天都在流血,到最后刀子切下来,身体都感受不到疼痛了。不过最终我活了下来。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手稿中记录了残忍的实验,经历过那些的女童都痛苦地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只有一个活了下来,以一种可怕的方式获得了永生。之前拼命否认的猜测在他口中变成了事实,心里最后那点儿侥幸期待都落空了。

我用尽全力才压住从心底翻上来的恐惧。他探究一样的看着我的表情,问道,你看过手稿了,对不对?怎么样?是不是都不敢相信,那么多人追求永生,下场都是不得好死,结果让一个普通女童白捡了个这么天大的便宜。天大的便宜。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的,那么多人死了,我却活了下来。他感叹一声,眼眶开始发红,涌出的恨意锐利的如刀子一般。他最后,我被那些自称是我族人的畜生八匹抽筋,活生生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被他们像疯狗一样抢食,饮血食肉。

我以为我能痛苦又痛快地死掉,可等我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在一个陌生的身体里醒来,那些可怕的记忆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我有了一张陌生的脸,住在一间从未到过的房子里,有了疼爱我的家人,我几乎真的以为过去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直到我又看见了那些畜生,其中有一个他自称我的祖父。我记得他的脸。就在几天前,他砍掉了我的一条手臂,左臂还是右边来着,我也记不太清了。

他死死地抱着我的手臂,鲜血溅了他一脸,但他不在意,迫不及待地抱着我的手臂咬了一口。狠狠的撕咬,先饿了一辈子的狗。我屏住呼吸,他看向我,突然笑了出来,不敢相信对吧?这种人吃人的事情,你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看见。我在他们的血脉中觉醒。一个躯体死掉,我就在另一个躯体中醒来。只要他们的血脉还在延续,我就一直能活下去。啊。

对,后来我报复了回去。他们很多人死得比我更痛苦,那些惨叫声。他闭上眼睛,做出了一个聆听的动作,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疯子。我在心里想,身体随即产生了恶心的反应,忍不住俯下身去干呕。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就看着我一直笑,笑得我毛骨悚然。这样一个疯子,在我女儿的身体里甚至可能已经杀死了他。这个念头让我无法平静,我努力让自己深呼吸,抓起了桌子上的蜡烛。

你很怕他,这是什么?他的表情终于变了,带着怨恨。你说可笑不可笑?他们塑造了我,杀了我,到头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永生,又开始畏惧我,说我是他们的报应,想要我彻底消失,这是什么道理啊?我明明也想和别人一样生老病死走一遭的。让一个人死比让一个人生要容易多了。他们又用了很多年,特意为我做出了一种毒药,将我从他们的血脉中驱逐,并且彻底杀死。毒药掺在蜡烛里,当这根蜡烛烧完,我漫长的人生就可以彻底结束了。他伸手从我手上轻轻拿走那个蜡烛,放到鼻子下面问,明明是剧毒,却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然后他突然凑近我,带着诱惑的语气说道,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明白我是如何成为有生者的。

从遥远历史中遗留下来的秘术和丹药,我都在医院写下来了。你只要够了,我对永生没有兴趣。我再次打断他,夺回了那根蜡烛。对女儿的担忧让我孤注一掷地点燃了它,一丝古怪的香气随即烧了出来。如果你愿意主动离开,我可以放过你,我只想要我的女儿。她坐回去,摊摊手,我还以为你会和其他人一样也想要永生呢。我只想要我的女儿。我笃定地重复了一遍,但他太淡定了,淡定到我都开始怀疑这蜡烛是否像他说的那样有效。

心中的焦灼让我无法平静,只能反反复复地向他询问女儿的情况。他始终都不肯回应,只是安静地盯着蜡烛跃动的火苗,像是在等待着自己宿命的终点。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蜡烛静静的燃烧,香气越来越浓郁。天夜已经黑了,房间里暗下来,只有眼前这一圈暗淡的烛光。他瘦弱的身躯蜷缩在椅子上,躲在光线照不到的黑暗中,我几乎要看不见他的身影。

其实我也不想要。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稚嫩的童声带着让人心疼的颤抖。什么用声,我也不想要。他在黑暗中好像动了一下。我生活的那个年代,动荡不安,没有多少人能够平安活到老死。你听说过两脚羊吗?打仗的军队没了粮食,就去抓人来吃。为了减轻负罪感,他们把那些人叫做两脚羊,然后再告诉自己吃的不是人。我沉默下去。

历史是残酷的,没有经历过那些的,我们根本无法感同身受。他继续说着,其实也有变好的时候,但每次那一次,就在我以为能一直好下去的时候,屠杀又会重新开始。我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躯体中醒来,一直在逃亡,见过的死人比活人还要多。很多人渴望永生,他们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他在黑暗中喃喃低语。我想起读到的手稿,永生是别人强加给他的,他只是在那些残酷的实验中侥幸存活了下来,这一切并不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而已。

我忍不住问道,那你的父母呢?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他们,也没有任何人跟我说过父母的事情,但我希望他们在我一出生就死了。说实话,我很羡慕他,有你这样的父亲保护着,甚至愿意为了他背负杀死一个人的罪孽。这个时代长大的人,不管用什么方式伤害他人,就算没有被人发现,也都会给自己背负上沉重的枷锁。我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口中羡慕的人是我的女儿。他出生后,我见过你,小心翼翼抱着他的样子,手足无措,紧张的不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更像是抱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一刻也不敢放松,连呼吸都忘记了。

蜡烛已经快要燃尽,预示着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时候,他居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情。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妻子,之前对女儿的担忧让我丧失了理智。此时我才恍然记起,我爱着的那个灵魂,现在也许就藏在我眼前的黑暗中,但我看不见,也触不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心里一阵难过,也暗自希望像他说的那样,他的父母在他出生后就已经不在了。如果不是,那他在经历那些折磨时该有多么委屈绝望。黑暗中传来哭泣的声音,我想要过去拥抱他,但我发现自己无法起身。那根蜡烛的香气似乎会让人慢慢的失去力气,可是你忘记了,她也是我的女儿,我同样也愿意用生命去爱护它。

这句话让我彻底冷静下来,意识到事情好像并不是我认为的样子,挣扎着想要起身问清楚,可那个古怪的香气让我无法动弹,开口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努力望向那段黑暗,想要看清他的身影。烛光一点点暗下去,晃动的灯影中,我好像产生了幻觉,我看见一个瘦弱狼狈的小女孩儿蜷缩在冷硬黑暗的山洞角落里发抖。期待又恐惧地向我伸出手。谢谢你。这是我闭上眼睛前,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在醒来后,我得偿所愿,女儿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很快就恢复了原来活泼可爱的样子,这让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也清楚地知道,是我亲手送走了深爱的妻子,我想,大概我会为此一生都无法释怀那些被我丢在医院的手稿。

在女儿最后一次检查结束后,陈医生还是重新交还给了我。我第一次认真地观察他,这位精神类疾病研究的权威,十年来一直都坚持跟踪我妻子的病情。想要彻底治愈他。这让我很感激,就像是他自己说过的,科研工作让人苍老得很快。十年过去,他苍老的速度比普通人要快很多。交给我手稿的时候,他神色十分疲惫,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想他大概已经看过了这部分手稿的内容,里面关于永生的记载一定让这位笃定的科研工作者产生了很大的迷惑。我只能告诉他,那些都是骗人的迷信传说,没有人能真正获得永生。我很想将那些手稿全部烧毁,但这是妻子存在过的最后证明。

我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只能将手稿整理好,封存起来。在整理的过程中,我却意外发现,在这叠手稿中,藏着一封妻子留给我的信。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抽烟,尤其不喜欢我在书房抽烟。但自从他离去,我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烟瘾。我像个叛逆的孩子,在他工作过的书房里执拗地点上一根烟,才打开了那封信。我知道我已经走到了应该死去的时候,因为我下一次觉醒会是在我女儿的身体里,这是我选择去死的原因,也是我最后的秘密。这个能让我彻底死去的蜡烛,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到了我的手上,但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想过去死,虽然背负着永生的诅咒,我却始终相信,老天既然选择让我在那个鬼地方活了下来。我就值得好好活着。我不相信有来生,所以这漫长的一生,就算活得艰难痛苦,我也没有辜负过自己。

我的家族亲人说我是报应,是诅咒,他们痛恨我,想让我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为了活下去,只有不断逃离,但我被血脉牵绊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永远无法逃离那个家族。慢慢的,我发现,我的觉醒并不是漫无目的的,每一次我都会在与我血缘关系最近的那个人的身体里醒来。这个选择不受我的控制,所以这漫长的一生,我一直都是孤单一人,不敢让自己的灵魂爱上任何人,更不敢让自己延续下血脉。生儿育女对普通人来说是爱之所至,人之常情,但对我来说却是无法接受的灾难,因为血脉,我注定会夺走自己孩子的身体,杀死他的灵魂,这大概是上天对永生之人最大的惩罚吧。永远孤寂,孑然一身。可是转念一想,或许这也是一种提醒。正常人一生不过百年,我却拥有无限的生命,何苦去受爱情伤?用漫长的时间去怀念一个生命中的过客,那一定是种折磨,自讨口吃。

我用尽了一切方法去排解孤独,但我发现我的时间太长了,尝到我再也找不到让自己忘记孤独的方法。所以我动了那个念头。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到每天时间都在飞速地走过,原本对我来说毫无价值的时间都让我不得不开始珍惜起来。我也感受到了爱,我终于明白了自己读过的那些缠绵悱恻的故事和诗词。这是我第一次触摸到爱,温暖到炙热,他好像有无穷的力量。从我爱上那个男人的第一天起,孤独就再也无法靠近我了。

我清楚地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但就像盲人第一次见到光,虽然会刺痛流泪,却还是舍不得眨眼。爱就是我的光。我们有了家庭,有了孩子,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在我身边一天天长大,我第一次有了死的念头,死对于我来说不再可怕,反而成了幸福的终点。但爱也让我变得胆小又懦弱。我不敢告诉深爱的人真相,也没有勇气亲手终结自己。所以我只能让被我夺走身体的那个女人来杀死我。其实在我觉醒之后,被我夺走身体的人并不会立刻死去,他们的灵魂也会抗争,只是他们太弱小了。我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怪物啊。他们怀着对我的恐惧,逐渐变得疯狂,最终都自己选择了消失。

人生总有意外,我不能让自己有机会在女儿的身体里觉醒。我拥有过爱,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年,但那也足够抚慰我漫长又孤寂的一生。在我决定走向自己终点的时候,我把杀死我的方法告诉了那个女人,只是他自己已经不再清醒理智,我担心他的疯狂错乱会让我的计划落空。所以我开始写自己的故事,希望看到的人能够毫不留情地杀死这个邪恶的我。曾经为了求生付出了一切,如今却一心求死。我用力活了那么多年,想要安排自己的死亡,肯定也会做得完美无缺。我庆幸我做了足够多的准备,因为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个女人从楼上跳了下去,带着我活生生的灵魂一起。

我在女儿的身体里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那个蜡烛。可我人生中最大的意外到来了,我想我还是不懂爱,或者我没有想到女儿会那样爱着我这个小丫头。她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他不肯让我死。人生中唯一一次有一个生命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接纳我的灵魂,毫无保留地爱着我。但那一个月,我所承受的是比以往孤寂岁月更加痛苦的折磨。

我知道我在慢慢杀死自己的女儿。天真的他还不明白死亡的真正含义,却已经愿意为我赴死。所以我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选择,就是你,我深爱着的男人。对不起,我太胆小了,连活都不怕,到头来却怕亲手结束自己。对不起,要让你做这样的事。我知道你有多么爱我,但我也知道你和我一样也爱着我们的女儿,所以我不怪你,你保护了他,我会很感激你。对不起,我不该将你拖进我的命运里,让你承受这一切,是我的自私,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感谢你亲手结束了我的痛苦。

你是一个温柔善良的男人,你还有一生的时间,我知道你一定会遇到另外一个女人,你们会组建一个更加幸福的家庭,女儿会在你的陪伴和保护下快乐的长大。他年纪还小,时间会让他忘记自己的身体曾被自己的母亲占据过。如果万一他记得这一切,你一定要告诉他,那只是他的一场噩梦。他的母亲到死都很爱,很爱他,他很爱你,所以一定会相信你。最后,我最爱的人,希望你忘记我,忘记我的爱,也忘记我对你犯下的罪孽。看完信的那一刻,我才终于相信,这次他是真的离去了,我永远失去了它,就像一颗大石压在胸口,让我无法呼吸,只能用眼泪宣泄心中的疼痛。

女儿被我的声音吵醒,站在书房门口,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向他伸出手,他跑过来,扑进我的怀里,抬头问我,爸爸,你是想妈妈了吗?我点头,感觉他双手更加用力地搂紧着我的脖子,我知道他是在思念自己的母亲。人生一世最长不过百年,用来怀念一个人,刚刚好,不会因为太过漫长而感到沉重。最终,我还是决定将剩下的手稿全部烧掉,不管手稿里面的记载是否真的能让人实现永生,妻子经历过的那种痛苦和绝望,我都不希望看到同样的命运再次降临到任何人身上。一切都已尘埃落顶。只是我没有想到,永生的秘密依旧在蛊惑着贪婪的人心。很快,我就接到了陈医生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年轻而陌生,带着巨大的恐慌。

蜡烛,那个蜡烛,我需要那个蜡烛。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发布时间:2024-01-27 09:5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