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品即人品？董其昌竟然是渣男？

“八卦艺术圈”第10期

画品即人品？董其昌竟然是渣男？

2018年的最后几十天并不太平，我等吃瓜群众半日不上微博就仿佛与世界脱轨，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其中，青年演员蒋劲夫，凭借殴打日本女友，喜提各种热搜……曾经“阳光男孩”的人设崩塌崩塌再崩塌，众人吃瓜吃瓜又吃瓜。

这种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人设反转，不仅在娱乐圈常有，在充满文艺光环的艺术圈也不少。比如，被亲切的称为“丹青宝筏”的书画大师，董其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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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昌，仿古山水册，故宫博物院藏

董其昌生于公元1555年2月10号，典型的水瓶男，聪明、前卫、脑力性感的绝对拥有者。我们所熟悉的“顿悟”、“逸品”、“平淡天真”这些观点皆出自这位大师。他的侧库兄弟（上海话，意思为兄弟）陈继儒就说过，没有我哥的理论，哪有后来的艺术家呢（狮子一法乳，散为诸名家）。

小董随和、亲切，为人处世相对中庸，所以人缘特别好！这种特质让他在官场上无往不利。他既是铁杆东林党人王元翰、创党前辈赵南星的座上客，又是东林党人士所看不起的李贽、陈继儒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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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才华，好相处，这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董其昌”。但人总是多面的，水瓶座抽起风来，谁都不认！随着年岁的增长，董其昌体内这股邪恶之气开始作祟。

王羲之，行穰帖，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策展人凌利中在王羲之《行穰帖》前

传说董其昌60岁大寿当天，生员陆绍芳派遣家佣之女绿英姑娘到董家送礼，已入花甲之年的董其昌对年轻貌美的绿英姑娘色心大起，决意要纳其为妾。

绿英不从，董其昌的儿子董祖常强行将她绑押在阁楼。好在绿英姑娘够机智，从董家逃了出来。而陆绍芳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四处怒骂董其昌父子的暴行，加之松江民众早已对董氏父子的诸多恶行积怨已久，后来就有人以此编写了歌曲《黑白传》，街头巷尾的宣传董其昌卑劣的行径。

董其昌，栖霞寺诗意图，上海博物馆藏

又羞又恼的董其昌，动用所有的朋友，一番彻查，最后找到了一位叫范昶的人，于是强行控制住范昶。结果，这个人拒不承认，最后还突然发病去世了。

儿子暴毙，范母带着儿媳、女仆等十多个人，穿麻带孝到董家哭闹。董其昌让儿子们带领家丁对她们拳打脚踢，并将几名妇女强行绑去，剥去衣裤，“剥裤捣阴”。范家将董家的罪行一纸诉状告到上官府。但是，官府碍于董其昌特殊的社会地位，迟迟不予受理。

董家“剥裩毒淫”的滔天罪行，官府的不作为，彻底激起了广泛民愤，儿童妇女竞相唱传“若要柴米强，先杀董其昌。”1616年的春天，松江及周边诸地掀起了“杀董抄董”浪潮，震动朝野。简直到了“怨声载道，穷天罄地”的地步。愤怒的人民将董家数百间雕梁画栋、园亭台榭以及他儿子的新居，全部付之一炬。

董其昌，行书天马赋卷，上海博物馆藏

“民抄董宦”终于成了惊动半壁江山的特大丑闻。董其昌狼狈的避难于苏州、镇江、丹阳、吴兴等地，直到半年后事件才平息下来。

最终，官府审判，除将直接参加烧抢董家的一干流氓定为死罪外，松江府华亭县儒学生员，有五人受到杖惩并革去功名，另有五人受杖惩并降级，三人受杖惩。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让董其昌成为中国艺术史上最有争议的艺术家之一。

过也有不少人为他“洗白”，毕竟，事件最后的结果是由苏州、常州、镇江三府会审下做出的，徇私舞弊的可能性并不高。而且，这些传闻来自于明朝无名氏写的《民抄董宦事实》，也就是野史，不具备史学参考价值。

清人修撰《明史》时认为，董其昌是因为担当湖广学政时，不谋求私情，得罪了有权势的人，才有了后面数百学生闹事的情况（督湖广学政，不徇请嘱，为势家所怨，嗾生儒数百人鼓噪，毁其公署）。而作为后来者的清朝人，没有理由为前朝人的历史做美化。

截取自上海博物馆官方公众号。得罪权贵这一说法如今广泛的被学者们采纳。

清朝以后，董其昌名声的传播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康熙、乾隆。康熙不仅经常公开夸赞董其昌的作品无人能比（其高秀圆润之致，非诸家所能及也），而且临摹偶像的书法。

如果董其昌真的是恶霸、色情狂，作为国家领导人的康熙，有必要大力推广这样一个有重大污点的前朝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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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昌的前后反转令人摸不着脑袋，他的真实面目我们也无从知晓。

而由此延展开，我们生活中也一定遭遇过，曾经爱慕的“阳光男孩”变成“暴力渣男”，曾经的“才子”导演变成“性侵犯”，我们在博物馆里瞻仰的大师是有严重的厌女症等等令人尴尬的情况。由此，我们想要讨论的是，我们应该用三观、人品来“绑架”艺术家吗？

我们的解读总是受到已经了解到的或者尚未了解到的信息的影响。比如，当观看一幅画着大溪地裸女的作品时，我们知道作者高更与三个大溪地女孩结了婚，年龄分别是13、14和15岁，还把梅毒传染给了她们，我们不可能不去想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可能还会进一步考虑，我将是否要购买他的作品。因为这个逻辑背后的一部分考量是，我们的关注到底给谁带去了经济上的好处。

保罗·高更，The Seed of the Areoi，MoMA藏

在席卷全球的米兔运动中，也有不少艺术圈的大神落下神坛，那现在你将如何处理他的作品和艺术家本人？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而美国策展人莎拉·乌里斯特·格林（Sarah Urist Green）在她的节目《热爱艺术品，讨厌艺术家》中，提供了一个值得参考的建议：

我们不需要对艺术博物馆和艺术史来一场肃清运动，而是可以以某种方式改变这种非黑即白的诠释。就像脱口秀演员提出的搞笑建议那样，“当人们问道，‘哦，这是一幅毕加索吗’，你回答，‘不，它是由不尊重女性的某个人画的’”。当我们谈起好的一面，也一定要提到坏的一面。

呐，简而言之就是要敢作敢当嘛！

也有一些人秉承“艺术家/艺人/某个领域的突出贡献者只要业务能力好就行”这类的可怕观点。

事实上，我们的注视很重要，他将影响着创作者决定继续制作什么样的内容。即便那个艺术家已经去世很久，几乎不能从我们的注视中获得直接的经济效益，我们的注视仍然在传递出这样的信息，他就算是个烂人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他创作了好作品，我就会赏光。因此，我们在影响着现在和未来的艺术创作，我们的态度会让我们成为某种价值的“共谋者”，我们需要谨慎且聪明的使用这项权力。

那么最后，在你眼里董其昌是被权贵诬陷的老实人，还是确实是一个渣男，你认为人品和艺品的关系是什么呢？

本期节目由“我也不知道董其昌是不是好人”整理

配音：黄炜

后期及技术支持：小岩

BGM：

1. 小旭音乐 – 武林外传新手村

2. Ricky Ho – 决战少年龙
3. 阿鲲 - 午后的甜与恬

4. 阿鲲 - 时间的记忆2

5. Scott Holmes - Driven to Succ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