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帝舜阐明君臣相辅之道（二）

帝舜对大禹说，如果我的施政违反古圣先贤的大道，你一定要正面诤谏扶正我，不要怕得罪我，而在身后有不一样的言论，臣与臣之间也要相互敬重相扶。若君不君，臣不臣，彼此相斗，那样的天下是没什么希望的。
古圣先王在世，用恩威并施的方法治理天下。对那些愚顽谗说的人，如果德行出现偏差错误，就借射侯之礼教育他，鞭挞他，记录在案帮助他改正，
掌管诗书的乐官，适时的以乐道显扬正道，以明贬暗讽的方式使君上臣下改过。启用天下品格高尚之人，惩罚天下不从教化之人。

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钦四邻！庶顽馋说，若不在时，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工以纳言，时而飏之，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

“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这个是舜帝跟大禹讲的啊。说“予违，汝弼”，说我如果，我的施政有违反古圣先贤的大道，“汝弼”，弼就是辅正，你应该要以正义来辅正我，叫做汝弼。我违反了你就要辅正我。“汝无面从，退有后言”。你不要在我面前唯唯诺诺说好说好，听从我，然后呢等到一转身退朝之后就告诉人家说这个昏君无法辅佐，对不对？各位这个话很好哦！出自一个君所讲的告诉他的臣，我有什么错你们直接告诉我，辅正我，不要在我面前什么都好，然后在我背后呢却说我是个昏君，无法辅佐。这是不是小人啦，这就是小人。现在的人特别喜欢干这个事！你对你的主管有话当面讲清楚。用最好的态度，用他最可以接受的方式把他辅正掉，改正于无形。那功劳是你的。那你就说功劳是我的也没人知道啊。你这个小人哉，功劳你的干嘛要别人知道啊，天知地知，对不对？你要谁知道啊？最好没有人知道。

古人啦就是化育于无形，就是这样“功成身退，天之道”啊！不要在我面前唯唯诺诺，什么都不说，又怕得罪我，只要退后的话呢，说三道四。这个是古代的君这样说，所以古代的臣啦也就培养出一些很敢正面跟他的君王诤谏的人，但是他的诤谏呢是有方式的，你看禹跟舜怎么讲话?各位是不是很有礼貌？但是是不是很敢讲？很敢讲啊，他就跟他的君讲说“慎乃在位”。你敢这样讲吗？老板你要谨慎你的位置啊！没有，你不敢讲这个话。大禹就跟舜这么说，但是他有没有礼貌呢？非常有礼貌。哎，你看这个舜有没有气量呢？非常有气量。会不会高高在上呢？从不高高在上。封建制度的君都是暴君吗？没有，哪有这个事情。都是专权吗？我告诉你，很专权，最后都他定夺，但是定夺之前都有一批的贤臣帮他看前看后。而且呢贤臣说得对呢，良君都会听从，贤臣说不对呢，最后都听君的。这个国家有没希望？这个国家很有希望。

所以我常常在说啊，碰到明君干脆让他专权啦，那些臣才有发挥的空间。如果君不君臣不臣的，彼此都在相斗，那个社会是没有希望的。这段就是坐上位的君，必须要赖所有的臣来帮他，才能够成功。那禹是告诉舜说，你的君位很重要啊。你垂衣裳天下治，你要“慎乃在位”，你要“安汝止”，你要“其弼直”，辅弼的都要非常正直啊，等等，给他告诫这些。那么舜啦很谦虚啊，说我虽然是你们的君，但是你们是我的手脚啊。我想做什么，我想做什么，刚刚各位在这几段里面其实他已经说出了他的治国大纲了，对不对？他说我想要“左右有民”，你们要辅翼我啊；我想要“宣力四方”，你们要帮我做到啊；我想要奠定古圣先贤的尊卑上下的次序、法制，你们要帮我来显明这些事情啊；我知道音乐影响人心甚剧，你们要谨慎的为我来捉刀啊，对不对？然后我也会做错，可是你们要给我谏言啦。不要面前不说，退后才又说一堆呀，等等之类。君跟臣两个呢是相辅相成的。

“钦四邻，庶顽馋说，若不在时，侯以明之，挞以记之。”“钦四邻”，四邻就是前后左右旁边的这些近臣，说你们都是在我前后左右的旁边的这些亲近的臣，你们要互相的亲近，要互相的帮忙，叫做钦四邻。钦就是敬。你们要敬你们的四邻，不是我跟你们为邻呢，不是你们只是我的邻，我也是你们的邻，你们彼此之间也是邻，对不对？说都是我的臣，都是股肱，左手要敬右手，右手敬左手，不是为敌呀。这就是左右四邻要互相帮忙亲近，良臣要帮助良臣的意思啦。

“庶顽馋说，若不在时”，“庶顽馋说”，就是总有各类很愚顽的人充满各类的馋说邪说，不论他是在朝的也好，不论在下层为官的，还是百姓都好。“若不在时”，如果他的所行是不对的，是错的，你们呢就要细查。“不在时”，那个时就是是不是的是啊，对的叫作时啦。“若不在时”，就是做不对的那些顽愚馋说的人，总是做一些短视近利的，阿谀取荣的这些事情啊。

“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侯以明之”什么意思？这个侯啊是古代的这个射箭的比赛的一种名称啦。他所射的东西是布，这种射箭就叫做侯。那这个布呢它是长宽各十尺，这样的布立在远远的地方，供这些官场的人去射它。那在《孟子》里面。长宽各四尺叫做顾，长宽各十尺的时候呢就叫做侯。那上面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天子是画熊的侯，然后这个布质是白色的。这是天子射的哦，那你不是天子的，你千万不要去射这个布哦。那诸侯他是麋鹿的图案，然后上面是赤色，就是有点红色。大夫是这个布侯，麻布所做的，然后画画什么呢？画虎豹来射。那士也是布侯，他是画什么？画麋鹿或画猪，所以行这个射侯之礼啊，古代最常比赛的就是射侯之礼，在官场上就是这样啊。从天子以下各有他的这个侯礼的尺寸啦，还有图案都不一样。所以这个布一张开，有的十尺，有的四尺，对不对？有的是熊的皮，有的是麋鹿的皮，有的是布做的，麻做的都不一样，有的是画虎豹，有的是画猪啊，都不一样，不能乱射。

那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在《论语》里面有一段，古人设一个典礼都有目的的，都有教化意义的。《论语》里面说：“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君子没有什么好争的，但只有一件事情要争，是什么？就是射侯。他跟谁争？他不跟人争的，他跟自己争。“揖让而升，下而饮。”两个人要射之前先行礼，先揖让一番，然后才升堂，射完了下来敬对方一杯酒，承让承让，喝个酒。“其争也君子”，说这种争，争得很君子。这个是《论语》里面所说的，说一个君子没有什么任何东西要争，要争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射。那为什么只有这件事情要争？在《孟子》里边有一段足以说明，孟子说“仁者如射”，说一个人为仁就跟射箭一样，怎么一样呢？他说“射者正己而后发”啦。射箭的人要先端正自己的姿势，端正自己的角度，有没有？射箭出去，到底要偏左边还偏右边，仰角要几度？这个是自己的经验，然后呢你抓错了，怪谁？怪自己。说“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射箭射输了绝对不怪对方，要怪怪谁？我技不如人，对不对？没有怪别人的。所以在官场里面提倡了这个事情，然后呢这个为君的所要布达的是什么事情？就是你自己正了射出去一定会中标的，你的角度对了，射出去也会中标的，对不对？你的力量够了，射出去也就够远，对不对？也就能够贯穿皮革或布帛，力量不够是谁的问题？你的问题，绝对不是我的问题呀，角度不对是谁的问题？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呀，不是吗？

所以“侯以明之”，就是说当人有不对的时候，那么常常行这个侯礼，在侯礼的时候呢，就跟他做了这些教育。射者正己而后发嘛，你要教育好百姓，你自己要不要端正？你要端正你才能够发，才会中标的,才会有成效嘛！这古人教育是这么文雅。射完箭已经被教育到了，对吧？就跟比武一样哦，比武的人一上场先向教练行礼，彼此行礼,打完，彼此再一个拥抱，再一个行礼，然后再退场。有没有？这个比武是一回事，被教育才是重点啦！就像这个乡里面有什么宗庙之礼也是一样哦。好不容易有一个宗庙之礼，一定是古代教育家要好好把握这个时机呀。为什么？因为这个礼仪结束的时候就是又有一批人又受到感化，又受到教育。所以“侯以明之”就是要端正这些官场上的人。

“挞以记之”，如果行为有不当的，这个不能够尽忠职守的，那么就挞伐其身让他记得。“挞以记之”，挞就是鞭打啦。各位官场要不要被鞭打，错一点点啦可能给你离职，错多了就鞭打。鞭打，记录下来。各位这很好啊，当官的要不要被处罚？要啊，这个现在的官场上也有一些不好的地方啦，就是他当完官，他只要一离职，他是不负任何责任的啦。比如上一代的教育部长，教育改革失败，然后他其实是跟着行政团队就下台了，对不对？新的团队又上去了，然后好像他所有的过错就抹掉了，你知道吗？也没有人会对他口诛笔伐，也没有人会对他说叫他负责，也没有人扣他的退休金，通通没有啊。他是完全不必负责的。各位这种公平吗？不公平啊。然后他范了错误，谁买账？全民买单，对不对，公平吗？不公平！这种人我们应该抓来挞以记之，不是吗？这是最轻的惩罚了。我告诉你，在台湾他就只要出来说，我承认我的教育改革失败就这样而已呢。没事呢，对吧？这是不公平的。嗯，“挞以记之”，让他记得改正，然后呢公家也有他的记录。这段就告诉我们说一个君呢，他现在交代说，你告诉我怎么用人，那我要告诉你，你们是我的股肱，你们要替我执行这些事情。如果为臣的有不正应该怎样？“侯以明之”，然后呢“挞以记之”。

“书用识哉，欲并生哉。”“书用识哉”，就是把它记录下来，然后呢让他悔改，叫做“书用识哉”。让他知道叫作是，“书用”，就是把它记录下来，用意是什么？让他知道。“欲并生哉”，要让他改过，然后呢重生。我们把他“挞之”、“记之”啊，不是为了放弃他，而是还要继续跟他生活，希望他改正，不然就不必做这些事情了，直接抓起来关起来算了。不是，就是小小惩罚要让你知道，但是我希望你改过，我们还要一起工作。这个用意是很宽阔的啦。

“工以纳言，时而飏[yáng]之，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工以讷言”，工指的是乐官，这个工乐这种官啦他是掌这个诗书的，他也讷言于上，或出纳言于下，这刚刚有讲过了。“时而飏之”，他要适时的以这个乐道来显扬正道。然后用明贬暗讽的方式使他的臣下或君上知道要改过，叫“时而飏之”。那个飏就是宣扬。所谓飏之也不一定指好不一定指坏，但是他的作用是好的希望大家知道，坏的希望他能够改过。“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格就是正，就是他的所作所为能够接近这个道就叫作格，“格则承之庸之”，天下的人有能够，他的品格能够就于正道的，那么我们就应该进用他。叫做承之庸之，庸就是用。“否则威之”，如果不从教化的人，逆于这个道的人，就应该以刑罚威之，这就是有罪就当罚。各位，要知道说古圣先王在世的时候，恩威幷施，好的就有奖赏，坏的就有处罚，这才是一个公平的社会。现在的人呢，不断地讲宽大宽大，宽大到该处罚也没处罚了，该受刑的也没受刑，该负责的也不用负责了，这个其实是并不当的。我们今天就讲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