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做人不要太“孔融”，杠精的下场就是这个

听世说新语，品人生智慧，欢迎收听由开浩御书房制作的《世说新语》新解，我是开浩。

说到曹操嫉妒贤才，不得不提到两个人，一是杨修，二是孔融，无论是历史上还是世说新语里，这两个人都和曹操结下了不能化解的梁子。

之前我们说过杨修没怎么在意领导的感受，净忙着表现自己了，所以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被曹操杀之而后快，杨修死的冤不冤呢？用我们现在人的眼光来看，情商这么低，活该被领导收拾。

孔融被曹操干掉，历史上也是一大疑案，怎么说都有的，我之前讲历史的时候，比较赞同的观点就是孔融阻碍了曹操统一北方，所以虽然你是个道德楷模，但还是要利用你道德的瑕疵，给你干掉。但世说新语里，好像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切入的，那就是孔融这人，着实嘴贱。

祢衡被魏武谪为鼓吏，正月半试鼓。衡扬枹为《渔阳掺檛》，渊渊有金石声，四坐为之改容。孔融曰：“祢衡罪同胥靡，不能发明王之梦。”魏武惭而赦之。

要注意，嘴贱这个词儿，可以不理解为脏话，我们都说物以稀为贵，那多了，自然就贱了，说话也是如此，说多了不如不说，孔融这人在世说新语里出场，几乎都是言语篇的，言语，咱们说过，就是字面意思，当然，也不乏抬杠的。

故事说的是，曹操看不惯一个叫祢衡的人，于是曹操就把他贬到乐队里敲鼓，不让他在堂上参政。

老话说的好，是金子总会花光的，啊不对，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在一次大会上，祢衡通过自己的鼓声，打动了曹操以及往来的宾客，大家伙都对今天的鼓手表示“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鼓声”。

孔融一看大家都挺欣赏祢衡的，唉，这拿捏曹操的机会就到了，正好给祢衡翻案，于是说：祢衡罪同胥靡[xū mí]，不能发明王之梦。这个祢衡啊，犯罪了，就算有才，也帮不了您对不对？

言外之意很明显，就说你赶紧给他免罪啊，等啥呢，这是个机会啊。曹操能咋办，在场宾客这么多，那就放了呗。于是祢衡就被赦免了。

祢衡是放了，但曹操并不很痛快，因为有一个曹操的情绪描写，叫做魏武惭而赦之，就是羞愧而释放，这会大家对祢衡改观了，孔融又这么说，曹操就算无所谓，也要装的羞愧点，不然怎么显得自己贤明呢，孔融这是典型的让老板下不来台的做法。我们都说恼羞成怒，做人别把别人逼到绝路上，后果不堪设想。

孔文举年十岁，随父到洛。时李元礼有盛名，为司隶校尉，诣门者皆俊才清称及中表亲戚乃通。文举至门，谓吏曰：“我是李府君亲。”既通，前坐。元礼问曰：“君与仆有何亲？”对曰：“昔先君仲尼与君先人伯阳，有师资之尊，是仆与君奕世为通好也。”元礼及宾客莫不奇之。太中大夫陈韪后至，人以其语语之。韪曰：“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文举曰：“想君小时，必当了了！”韪大踧踖。

当然，你可能觉得，开浩，小题大做了吧？孔融就是说了个事实，至于吗？那咱们再来看看另一个故事，你就知道孔融如何爱占嘴上的便宜了。

说孔融10岁的时候，和父亲到洛阳玩，当时有个大V粉丝很多，还当着大官，这个大V没事就爱搞个party，但是这个party不是谁都能来的，多少得有点关系。

那孔融想去参加，就撒了个谎：我是李府君亲，就说我是你们领导的亲戚。结果进去了，主家不干了，唉，我亲戚里没你这个小孩儿啊？你是什么亲戚？结果孔融不慌不忙的说：昔先君仲尼与君先人伯阳，有师资之尊，是仆与君奕世为通好也。你祖上的老子，和我祖上是孔子，是师徒关系，所以我们也算是有亲戚关系了吧？

不得不说，这小孩儿真会攀亲戚，都能拉出典故来说明问题，当然，觉得这孩子真不错的，还有在场的所有人，这小孩儿咋教的呢？能说会道的。

有人听了不但不觉得孔融棒，反倒酸了，直接来了一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就说别看小孩儿小时候聪明，长大未必灵！

孔融一听笑了，跟我抬杠，你还嫩点，于是马上回复到：想君小时，必当了了！您老人家小时候，肯定很聪明吧？言外之意就是，你长大可真不怎么样。柠檬精顿时哑口无言。

说到底，小时了了的故事终归是一个小说段子，与其说孔融聪明，不如说世说新语的作者聪明，而作者想要塑造这样一个聪明绝顶、口齿伶俐的小孩，啥目的呢？听开浩给你解释解释。

写作有个小技巧，如果想抬高某人，你直接描写某人很厉害，这不叫能耐，聪明的作者会把他的敌对方，写的更加了不起，最后这样的人还是败在了主角手里，这样凸显主角能耐不是更好吗？

支持这种理论的佐证有两个：1.世说新语经常用别人的反应来描述一个人的长相，2.凡与曹操做对的人，譬如杨修孔融之流，都是被描写的口齿伶俐。说到底，夸不是夸，是衬托别人的好。

世说新语的作者觉得这么描写孔融，显然是不够的，还要再加一把火。

孔文举有二子，大者六岁，小者五岁。昼日父眠，小者床头盗酒饮之。大儿谓曰：“何以不拜？”答曰：“偷，那得行礼！”

孔融被收，中外惶怖。时融儿大者九岁，小者八岁。二儿故琢钉戏，了无遽容。融谓使者曰：“冀罪止于身，二儿可得全不？”儿徐进曰：“大人岂见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寻亦收至。

之前咱们讲陈寔的时候，提到陈寔这人会抓重点，还要说一下他儿子很会抓重点，也算是更进一步强化了对陈寔的褒奖，都说虎父无犬子，那虎子也说明不是犬父对吧？

孔融的儿子们当然会出场了，孔融不讲场合给自己领导难堪，给别人难堪，儿子们当然也会给他难堪。

世说新语言语篇，有两则故事都在说孔融儿子们伶牙俐齿的故事，第一篇讲的是，孔融白天睡觉，大儿子6岁，小儿子5岁，就学会偷酒喝了，跑到孔融床头偷酒，大儿子就问小儿子，哥哥，你怎么不对爹行礼啊，小儿子回答也是妙：偷，那得行礼！就说：我都偷了，已经是很没有礼数的事儿了，还顾得上行礼嘛？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们现在人说泡方便面放点枸杞，能养生，有人就跳出来反驳，我都吃方便面了，你跟我聊养生？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二篇故事就更值得玩味了，三年后，孔融因为多次反对曹操的决策，煽动其他人违抗曹操的命令，被曹操下令逮捕，被抓捕的时候，孔融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也害怕了，于是问抓捕自己的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抓我就行，千万别抓我的孩子。

孩子们反倒笑了：爹，你糊涂了吧？大人岂见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就说：您可见过鸟窝从树上掉下来，鸟蛋还能幸存的事儿嘛？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成语，就是世说新语首创的。

噎了别人一辈子的孔融，到最后也被自己的儿子噎的说不出话来，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孔融全家都被曹操抓了起来，他也为自己一直以来占着便宜说话，付出了巨大代价。

之前我们就讲过，千万别认为说话等于一切，做人不好，说话又特溜，这叫表里不一，做人挺好，说话也贼溜，还会被人误以为是卖弄口舌，人有两个耳朵一张嘴，就是在说，人呐，多听少说吧。

好了，今儿就唠到这，咱们下期换个话题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