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上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春节。

几天前想录些东西，录一些轻松点的，能够缓解一下情绪。同事就不理解，她问我现在还有有意思的事情吗？她说，你别看我每天依旧读书，喝茶，听音乐，追剧……但其实心里非常沉重。

后来，她发来两个截图。

一个是作家方方在武汉的一段记录：

“小型超市仍然开着。街边也有卖菜的。我在路边买了点青菜，又在超市买了鸡蛋和牛奶。问他们这时候还开门，不怕被感染吗？他们回答也从容，说我们得过，你们也得过呀。是呀，他们得活，我们得活，就是这样！我经常很钦佩这些劳动人民，有时跟他们对上几句话，心里就有莫名的踏实。就像武汉最慌乱的那两三天，冷风冷雨。几乎所有空空荡荡的马路上，都有一个环卫工人在风雨中一丝不苟地扫地。看到他们，你会为自己的紧张不安感到惭愧，蓦然间你就会镇定下来。”

另一个是一位读者的留言：

“今天给病人做治疗的时候，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一株玉兰花，已然有了生机，冬天快过去了。”

是啊，春天就要来了。但你还有心境生活在这个“春天”吗？其实这个问题和“现在还有有意思的事情吗”，像是同一个问题。

心境是一个奇妙的东西，着急慌乱恐惧的时候，事事无味苍白，常常屋漏偏逢连夜雨。但若坚定，勇敢，不惧，就算天塌下来，风从耳畔飞过时，也许还能觉出美妙。

苏轼有一首词《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是讲他有一次途中遇到大雨，拿着雨具的仆人也先行离开了，同行的人都觉得很狼狈，但只有他不觉得。天气晴了之后，他写下了这首词：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首词，我最喜欢的其实是“余独不觉”这四个字。这四字里，有可贵的人生定力，清醒，冷静，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