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脑丨马奉信先生 随笔

菊花脑儿

◎马奉信

当下，大地回春，万物复苏，那菊花脑儿该是最嫩、最鲜的时候。想到这儿，口水便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对菊花脑儿，我26岁之前闻所未闻，一个北方汉子从未见过，更没吃过。殊不知它是最最鲜美的野菜！大学毕业后一直吃食堂，青菜中也大都是菠菜、芹菜、空心菜之类，直到结识了渝生好友之后，才尝到了它的美味。

上世纪60年代初期，我只身住在南京朝天宫内，因办画展而认识了热水器厂的美工王渝生，他性格内向却热情似火。其家就住在离朝天宫不远的堂子街内，属于棚户区，几间小屋里时时充溢着暖意。渝生的妈妈是天津人 戴着一副深度老花眼镜，对我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老马呀，外面这么乱，你一人在南京肯定吃不好，你有空就来，这儿就是你的家！”

于是，我成了他家的常客。每次来，大妈都会烧许多菜而我最喜欢吃的便是那碗绿莹莹、黄橙橙的菊花脑鸡蛋汤。呷上一口，那别致的清香是其他菜蔬无法比拟的，虽然味道怪怪的，但比起茼蒿的刺激性来 却平淡了许多，从此我便与菊花脑儿结下了不解之缘。大妈看出我的心思，我几乎每次去 她都会满足我的口福。

有了好吃的，我的兴致逐来，少不了要为大家表演节目，绘形绘声说几段方言逗乐。在座的大妹夫妇、小妹，还有一位姓马的朋友。吃的开心 玩的快活，小屋俨然成了一个俱乐部，我每每乐而忘归。

上世纪80年代，亲戚偶然间从南京带来一株菊花脑儿，植入盆中，生发出繁茂的枝叶。秋来开花结籽，把收下的种子撒入空地，次年春天长出一片嫩苗。从此便有了“菊花脑生产基地”，其繁殖力极强，无需撒籽也逐年增多。每年开春，俺总能喝上鲜美的菊花脑汤。秋来开花，黄灿灿一片，煞是好看，连物业管理员也不忍心视作杂草而除掉它呢。

时光荏苒，南京的堂子街上 那几间小屋已荡然无存，大妈早已仙逝，好友渝生也迁居上海，而这片地儿 伴着菊花脑的清香给我留下了抹之不去的深情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