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留学生接连遭枪杀，美国“犯罪之都”有多危险？

又一名中国优秀的留学生，倒在美国凶徒的枪口下。

遇害前，郑少雄（Zheng Shaoxiong）本有着大好前途。

这位来自四川成都的高材生毕业于大名鼎鼎的成都七中，本科就读于香港大学，读书期间还与同学一起写了一本《做事的逻辑：如何持续做正确的事》的书。

今年秋天，他刚刚在美国芝加哥大学取得了统计学专业的硕士学位，拿到了美国驾照，并有了一个新的伴侣，美好的未来正等待着他。

然而这一切都在11月9日戛然而止了。

美国东部时间11月9日下午2点，郑少雄走在芝大附近的人行道上，突然一辆深色车辆停靠在他身边，一名歹徒下车后持枪索要财产，后突然向他连开数枪，射中胸膛。

案发地点的居民称，自己在听到一声枪声后，10秒左右听到了快速开车的声音，连轮胎都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伤者倒在地上流血不止，手上沾满血迹。有热心路人尝试为他止血，但没有成功。
郑少雄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24岁。

这已经是今年发生的第三起芝加哥大学中国留学生遇害事件了。

今年1月，来自北京的中国博士范轶然遭到一名随机作案的歹徒枪杀。

7月，一名大三学生在暑期实习下班的路上，被一枚射穿地铁车窗的流弹击中，不治身亡。
郑少雄的友人说，他其实已经很有安全意识了，一直在提醒朋友要安装那些可以避开危险街区的APP。

他路过的街区紧邻校园，也是公认的安全系数比较高的地方。然而，他却还是没能逃过厄运。

这正是芝加哥的可怕之处：即使你一切都做对了，依然无法保障安全。

在这座充斥着非法枪支、帮派活动和毒品交易的城市里，没有人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到来。

2021年，是芝加哥数十年来最血腥的一年。

截止10月23日，这座全美第三大城市已有至少3768人遭到枪击，其中至少617人死亡，达到了1996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大幅刷新了2020年的谋杀案数量纪录。

作为参考，2019年芝加哥全年的谋杀案件数“才”506起。

仅在11月9日当天，芝加哥发生的枪击事件就总共造成包括小郑在内的3人死亡，5人受伤。
就在他遭到枪杀前的两个小时，与事发街道紧挨的另一条街发生了枪击事件，两家店铺和多辆汽车遭到枪击，芝加哥大学还为此发出了安全通知。

“芝加哥比阿富汗还糟糕。到目前为止，这比任何人见过的局面都要糟糕。”2020年7月，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如是说道。“我们不会对纽约、芝加哥、费城、底特律、巴尔的摩等城市置之不理。奥克兰就是一团糟……这些都是由民主党掌管的地方。你们知道吗？如果拜登赢了，这个美国都会这样。整个美国都会下地狱。”

虽然特朗普一向言行夸张，这番言论明显也带有党派攻击的色彩，但现实中，一直以来，芝加哥也的确是臭名昭著的“犯罪之都”，治安全美最差，谋杀率排名全国第一。

一向替民主党说话的《纽约时报》为了反驳特朗普，特意澄清道：芝加哥的谋杀率排名不是第一，只是第七。

去过芝加哥的人会说，这座城市的治安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枪击案虽多，却几乎全部集中于黑人聚居的南区和西区，芝加哥北部和市中心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现在，哪里都不安全了。

据《芝加哥太阳报》11月上旬报道，截止10月23日，今年芝加哥市中心已有77人遭到枪击（其中7人死亡），比2020年增加了43％，与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之前的2019年相比，增幅更是超过了300％。

芝加哥最核心的商务区，包括大家熟知的卢普区和南环区，这些五百强企业总部驻地、游客如云的旅游热门区，如今枪声也此起彼伏。

除了枪击案暴增之外，曾经“完全没有问题”的市中心今年还发生了近200起强奸案（较去年增加35％）和800起劫车案（增加51％）。

枪战打到了白人中产阶级的家门口，这就说明问题真的已经很严重了。

“人们已经受够了，我也受够了！”11月初，市议员布赖恩·霍普金斯抱怨道。

他代表的芝加哥第二选区覆盖北城最好的地段，包括密歇根湖畔的豪宅区。

霍普金斯说，他选区的很多居民感到“不安和恐惧”，自疫情开始以来，富人区目睹了两次游行打砸抢，如今又是枪击案、劫车案频发，不少居民表示“已经受够了”，考虑搬走。

不过他们可能面临“无处可去”的尴尬。

疫情暴发以来，整个美国的治安都在恶化，联邦调查局报告称，2020年全美谋杀案数量比2019年增加了30％，刷新了过去60年来的年度增幅纪录。

因为暴力事件不断升级，今年7月，美国纽约州还进入了“枪支暴力灾难紧急状态”。

“现在，死于枪支暴力和犯罪的人比死于新冠肺炎的人还要多。”该州州长安德鲁·科莫说。

一百多年来，芝加哥的治安状况似乎从来就没有好过。这座美国东部的重镇不仅是纸醉金迷的经济中心，也是无数恶名昭彰的暴力团伙的老巢。

哥谭市作为一座漫画和影视作品中的罪恶之城，大多数人都认为它是以纽约为基础创作的。但《蝙蝠侠》系列的长期作者尼尔·亚当斯却认为，哥谭市在早期漫画中的原型更像芝加哥。

从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到垃圾成堆的阴森后巷，夜晚绚烂的霓虹也无法掩盖浮华下的黑暗，芝加哥的这些特征都为哥谭这座阴暗的罪恶之都奠定了背景基调。

再参考美国“禁酒令”时期芝加哥的种种怪状，贪腐滋生、黑帮横行、犯罪率居高不下，都为永远雾气笼罩、阴郁冰冷的哥谭市提供了绝佳的素材。

从1920年“禁酒令”颁布开始，长达14年的“禁酒时代”给美国社会带来了深远的影响，其中就包括了芝加哥的黑帮势力崛起。

其中最具盛名的，就是“教父”阿尔·卡彭。

数不胜数的美国黑帮电影和文学作品中的人物以他为原型，他麾下的黑手党手持绰号“芝加哥打字机”的汤普森冲锋枪横行街头，火拼时用手榴弹开路，强硬残忍的作风令其他黑帮胆寒。

在美国政府强有力的打击之下，卡彭这种以白人移民为主的犯罪团伙逐渐分崩离析，黑人和拉丁族裔成为了美国黑帮的主力军。

20世纪50年代，大量黑人涌入了芝加哥这座贸易和交通中心，为了容纳他们，政府开始在城南兴建公共住房。

大批饱受种族歧视、找不到工作、只能靠政府福利糊口的黑人聚居在一起。

芝加哥南区迅速变成了“不可靠近区”，天然的黑帮温床。

而芝加哥大学就位于南区，这座校园宛如贫民窟海洋里的孤岛。

有网友称，芝大的安保号称“全球最大的私人武装集团之一”，校园周边的警车是一天24小时不熄火的。

如今，这座拥有270万人口的城市里有超过11万名活跃的帮派分子，是警察人数的足足9倍。光叫得上名号的大中型帮派就接近60个，各种派系和分支更是成百上千，天天上演着真实版的“侠盗猎车手”。

抢劫、斗殴、盗窃乃至贩毒都已见怪不怪，街头火并、黑帮战争更是隔三差五就要来上一场。

有太多太多无辜的人被卷入了帮派冲突中。走在路上就有可能被攻击，甚至被爆头。

2016年8月，NBA球星德怀恩·韦德的堂姐在推着婴儿车去学校的路上遭遇枪战，被乱飞的子弹击中头部和手臂，当场身亡。

就连市长家也无法独善其身：2014年12月，时任芝加哥市长拉姆·伊曼纽尔的公子在家附近被抢劫，两名劫匪一顿拳打脚踢，抢走了他的手机。因为未成年，两人只被判了缓刑。

暴力同样不会放过孩子们，不论是作为加害者还是受害者。

今年9月4日，枪手在芝加哥西区的东加菲尔德公园冲着人群一阵扫射，造成3人受伤，包括一名11岁男孩和一名14岁女孩。

在今年的美国劳动节假期（9月4日至6日）期间，芝加哥至少有67人被枪杀，包括8名儿童。其中一名4岁男孩是在家里编发辫时，被窗外飞来的子弹爆头而死。

《芝加哥太阳报》在初夏报道称，今年芝城儿童死于枪支暴力的比例，比去年高出3倍。

和黑帮一起泛滥的是枪支。

“传统上，街头帮派只会藏一两支枪供成员们分享。”东北伊利诺伊大学城市社区研究教授兰斯·威廉姆斯对芝加哥WBEZ广播电台说，“但现在，就好像每个人——你认识的每个人——都有枪。”

北美中文报纸《世界日报》报道称，为了自保，连一向对武器兴趣乏然的美国华裔都蜂拥加入了持枪大军。

在一家保安公司上班的华裔薛先生说，芝加哥地区太容易买到黑枪了，尤其在比较南区的街道，“大概25美元就可以买到一把手枪”。

黑枪的泛滥，让民主党政府力推的、只针对合法枪支的管制措施基本上无济于事。

美国人至今仍在为芝加哥治安如此不堪的原因争执不休，更不用提解决办法了。

大多数媒体和专家将治安恶化的原因，归咎于疫情引发的焦虑和经济崩溃。

其他原因包括：疫情导致警察巡逻减少；警队人手不足；黑人社区对警察的不信任，在乔治·弗洛伊德被杀后加剧；疫情时期社会支持的减少，以及法院系统动作迟缓。

在弗洛伊德死亡事件后，全美掀起了反警察浪潮：纽约市政府削减了高达10亿美元的警方预算，洛杉矶市政府也削减了1.5亿美元。

不过讽刺的是，芝加哥市警局的预算不仅没有削减，2022年还会增加近2亿美元，达到每年19亿美元，从而成为美国第二富有的市警察局，仅次于纽约。

警察局目前的17亿美元预算占到了市府总预算的40％，而它的表现似乎配不上这笔花销。
警方的解释是，警员们已经很努力了，奈何司法系统不够配合。

芝加哥警察局长大卫·布朗就将矛头对准了该市的保释制度改革，指责该改革使得那些持枪的被告连保释金都不用付，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获释。

他的话有几分道理：因为很多刑事犯罪者都是未成年人，所以芝加哥一直存在“警察抓人，法官放人”的怪圈。

现任地方检察长基姆·福克斯更是出了名的宽容大度，对杀人犯和其他严重犯罪分子的重罪起诉，明显少于她的几位前任。

根据芝加哥警察局的数据，在截至今年7月发生的1100多起枪击事件中，只有26起的嫌疑人被批准逮捕。

人们还谈到了美国社会的一些“制度问题”：在地方自治制度下，各区的警察由本地财政负担，没有报销，绝不跨区出警。

因此富人区警力充裕，贫民区则“放弃治疗”。

警察的任务就是把犯罪控制在少数几个区域内，使得出钱人够安全就行了。

当然，帮派暴徒们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虽然离有钱人只有一街之隔，但那里给警察的钱是自己这里的几倍、甚至十几倍，过去了大概率回不来，所以乖乖地只在自己的地盘上作威作福。

举个例子：前总统奥巴马如今就住在芝加哥大学附近，距离小郑中枪遇害的地方只隔几个街区。

当然，正如前文提到的，犯罪分子的胆子正越来越大，暴力犯罪正在向“好区”蔓延，警察似乎有“镇不住场子”之虞了。

这也难怪。毕竟，看着马路对面的奢侈品店闪闪发光，因为疫情而囊中格外羞涩的年轻人，心里是很难平衡的。

“芝加哥仍然是美国经济和种族隔离最严重的城市之一。”美国《大西洋月刊》写道，“在壮丽大道的摩天大楼之间，荷包鼓鼓的游客和居民们在高档商店里穷奢极侈，一双凉鞋可能就要200美元。而就在西边6公里的地方，在这座城市著名的天际线的阴影下，一些年轻人食不果腹，被无处不在的恫吓和威胁包围着，甚至连走路上学也会感到危险……去那里走一圈，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这座城市会变得如此暴力。”

东北伊利诺伊大学的威廉姆斯说，从长远来看，遏制芝加哥的暴力行为，意味着要解决从黑枪泛滥到住房隔离、从功能失调的学校到缺乏投资等一切问题，而这些都是悬而未决几十年的老大难。

“我们有解决方案，我们也有资源，”曾负责打击芝加哥黑帮的前联邦调查局特工罗伯特·克拉克告诉福克斯新闻。“我们只需要创造政治意愿，来实施和使用必要的手段来遏制造成犯罪的社会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