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祖已训告高宗武丁（上）

高宗武丁祭奠先祖成汤之际，有鸟飞上鼎而鸣叫，贤臣祖己借此向武丁说明为君之道。
灾异不需顾虑，君王的言行正不正是根本，君正则灾异自消。
上天以义为衡量品德高下的常法，义者宜也，行事相助相制得中才合时宜。

【序言】

高宗祭成汤，有飞雉升鼎耳而雊，祖己训诸王，作《高宗肜日》、《高宗之训》

高宗肜日，越有雊雉。 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乃训于王。

曰：”惟天监下民，典厥义。 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绝命。”

今天呢，我们来看看《尚书》的《高宗肜[róng]日》，《高宗肜日》是个非常短的文章，但它诉说着一个及重要的概念，究竟什么概念呢？待会儿我们在文章里面呢，再来解说。

这个肜呢是相续不绝的意思，就是连续不断，那它在讲什么意思呢？古代他们祭天祭地呀，或者祭社稷山川的时候啊，都有肜祭之日，那肜祭什么意思呢？就是今天祭明天又要祭，连着两天的祭就是所谓这个接续不断的意思，那今天祭呢，是祭山川社稷，明天祭祀完了，就是要飨宾之用的。这段文章里面呢，是有提到这个肜祭，是祭成汤啊，也就是这个高宗祭先祖成汤的一种祭奠，那么隔一天呢就是肜日啊，举行了肜祭。

我们现在看序言，“高宗祭成汤，有飞雉升鼎耳而雊。”那么有这一天呢，高宗他来遥祭成汤，那古代的天子呢，能够祭他的祖庙，是视为非常重要荣幸的事情呢。那高宗呢，就是小乙之子啊，叫武丁，那也就是盘庚的侄子啊。“有飞雉升鼎耳而雊”，在祭祀的这个肜日啊，刚好有一只这个雉鸟啊，那么飞到这个鼎的耳朵上面呢在那边鸣叫，雊就是鸣叫，那个升啊，就是飞到鼎耳上来，叫做升。那么，这是一个很小的事情啊，你在祭祀的时候，有一只雄雉飞进来在那边叫，有一只鸟飞进来在那边叫，这不是一件小事吗？但它说小呢，可以说是个很小的事情，你到哪里祭祀也会偶遇会碰到野生动物啊，对不对啊？碰到青蛙碰到蛤蟆到处也都有。那这为什么这个事情啊，要作为一个文章呢？这原因就是古代的天子啊，那么他的朝堂上宗庙上的事情啊所代表的事情意义都非常的大。在重要的节日，重要的时刻呢，有一个异象发生，那么就会特别引起注意，那古人有关很多的异象呢，他们都可以去解读，是吉还是凶。那特别是天子的这个朝廷上，或者是庙堂之上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啊，他的群臣呢都会把它解读，对国家或对百姓啊有什么样的征兆，那么如果各位学过《易经》啊，对我这个说法你就会比较熟悉了，学易的人，譬如说有一个人问婚姻好不好？然后正在占卜的时候呢，旁边有个小孩在哭泣，各位这个正在占卜的时候发生这个象，那现在这个象呢就必须纳入去解读这个卦象的成因之一呀，这个不论他得出来的这个卦象为何呢，刚刚问婚姻吉不吉，有个人在哭，这个事情啊不能纳入。各位了解这个意思吗？所以也就是说，这个解读必定这个婚姻以后有哭泣的事情要发生了，这个就是天地之间有很多巧妙的事情，我们还不容易了解。所以现在在讲说高宗祭成汤的时候，在祭奠正在发生的时候，这个重要的当下，哎，有个雄雉鸟飞进来，停在鼎上，各位，你要知道这个鼎啊，就代表三宫啊，在三足鼎立，这个以前的皇帝或朝代交接啊，就是看这个鼎，很重要。你这个一言九鼎，有没有？就是说一言既出，有天下之重。这个意思，这么大的一个重器，来了一只雄雉在那边鸣叫，那大家以为不详之兆，那为什么呢？因为这个鸣叫上面没有写声音为何啊，记录他的声音极其清亮和月，那当然我们就可以做吉意来推了，如果他的这个声音极其惨烈，那就又有不同的解读了。好我们继续往下看。

“祖己训诸王”，那么他高宗中有一个贤臣呢，叫做祖己，他看到这个征兆后呢，他认为高宗的王德有失啊，所以才造成这个异象啊。那所以他就要用道义来训这个高宗，劝高宗呢来修他的德政，那么这个事情呢，史官呢就把它记录下来，所以做“作《高宗肜日》、《高宗之训》。”做这两篇，那《高宗之训》现在已经失传了，现在就剩下《高宗肜日》这一篇，那这一篇其实没有多少个字啊，但是为什么留着呢，因为它传述着一个重要的概念啊。

现在看本文：“高宗肜日，越有雊雉。”说高宗在祭成汤的肜日，也就是祭成汤的第二天，要酬宾的第二天。“越有雊雉”，越就是超过，超过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怪异的意思啊。有一个怪异的景象，就是有一只呢，这个雄雉在那边鸣叫，它停在鼎耳上，刚刚在序言的时候已经谈到，正在祭祀的重要关键时刻出现这个事情。那么这必定是国家所灾殃，那国家有所灾殃，什么原因呢？那推想而知，那可能是是他的这个天子呢，德行或者是做事有所缺失。

“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那么祖己了解了这个事情之后呢，他自己就说：“惟先格王，正厥事。”他说：“要免去这些灾疫，免去这些灾祸，那只有先格正我的王。”那个格就是训政。格呢就像格子啊，各位，我们是窗子，窗框不是格子吗，对不对？四方格就是有规有矩的意思。古人比如讲格人，格人就是有品格的人、就是有规有矩方方正正的人，叫做格人。那这边说“惟先格王”。好，那我们一定先匡正我们的王，格也可以是说匡正我们的王的君德。“正厥事”，那匡正我的王，君一正万事都正，灾异自消，所有的事通通会正了。所以这些事情虽然有一些灾异的现象啊，但是不从灾异的现象，这个支微末节去追索，只要有一个人正了，其他事情就会正了。好，那可见人君的重要，那我们就举孟子里面的有这么一小段话，就是谈到这个概念，这很重要啊。“孟子曰：‘人不足以适也，政不足以间也。’”这个是念[dī]，就是指责的意思啊。说“人不足以适也，政不足以贱也。”说这个我们的君王，他的行政有什么什么缺失，不值得我们这些大臣对他所有的行政一一指责批判，不需要！那他用的人才如何呢？我们也不必一一跟他责难了，所以“人不足以适也，政不足以贱“。这些都可以放它过，为什么？因为这些是支微末节的事情。“为大人为人格君心之非”，说真正大人物啊，不是管那些鸡毛蒜皮小事，不是在一边耍嘴皮子在那边吐口水啊。真正大人物呢，他做的事情釜底抽薪，一个国家要正只要把君心格正，什么都正。所以“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啊！说一个国家好仁下面的人都好仁了，一个国君好義，下面的群臣百姓都好義，君正莫不正，所以君一正，大家就正了，一正君而国定矣呀。所以很多灾异不足顾虑，真正值得顾虑的是什么呢？这个君呢，他的言行心性正不正啊。如果他的言行心性正了，那这个就有根本了，那其他的事讲一下就会懂了，慢慢就会正。如果他的言行和心思不正，那很多事情呢，讲半天也听不懂呢，徒增辩论而已啊！

“乃训于王曰”，所以这个祖己就找高宗，就来谏争这个他的君王。他说：“惟天监下民，典厥义。”监就是看，监察！他说这个天呢高高在上往下看看世上的万民啊，谁有福谁有祸，“典厥义”，典就是一个常法，说老天爷在看下民是以什么为这个赏罚的标准？以什么来判断一个人有德无德的标准？就是“典厥义”！就是看他的日常生活有没有以義为他的常法。好，各位！我们人生生活总要有一个主轴嘛，对不对？有的人的主轴就是追求钱呢，除了钱以外，其他都不重要啊。那只要能够赚到钱的事情，那无所不为啊。有的人一生，以什么为常法？以名为常法。只要能够爱护他的名义，怎样欺瞒，怎么欺师盗名，他都干的，对不对啊？那老天爷不是以名来看百姓的成功或失败啊，他不是以利呀，而是以什么呢？他是以義为看待所有众生的常法，就是看待众生有没有义啊！老天爷怎么判断一个人品格高尚呢？就看他有没有義。那各位就会觉得很奇怪了，那五常不是仁义礼智信吗？对不对，五个啊！你怎么说老天爷只看一个義呢？那个原因在哪里呢？義是什么意思，義就是宜，宜呀！适宜，风景宜人的宜。“义则宜也”，宜是什么意思？这个事事得其宜。事事这个得其中，得到它的最恰当好处的那一点，那什么就恰当好处，对人对己啊，都是在最佳的状态下的，这一点上叫做宜啊。所以古圣先贤呢，就是劝人相助或者劝人呢相制，让事情得其以适中，那个中叫做宜啊。所以我们说中道中道，有没有？中道就是宜啊，适合那一点才叫中。各位你坐过跷跷板，我如果太重的话，你就翘起来，你如果太重，我就要翘起来，不是吗？我们两个人权益相当，重量相当，我们就可以支撑在一个平衡位置上，就像天平是不是一样的意思啊。好，所以我们两个合伙做生意只有我赚。钱都在我这，你干巴巴两眼望着我，你什么也没有得到，各位宜不宜啊？哎呀，这两个人和我做生意，这怎么宜呢？不宜呀！我有吃有喝的，他绝对会有吃有喝，多少差一点但不会差很多，那这样是不是得其宜呀？得其宜，就是得其中呢，所谓中道中道，就是说我有好处，你有好处。我们今天做一个决定，这个把我们国家的水源一分一毫都拿来用了，我们筑了好多好多的水坝，一滴水都不让它流走了。好了，下游干枯了，对不对？下游的鱼鳖都死光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下游还有好多好多的县啊，州啊，府啊，国啊，要不要喝水啊，也要啊！我们能不能为了我们全部拿光啊。就是我有好处，他们都败亡了，得不得中？不得。得不得宜，不得宜，不得宜有没有義？没有義。你说：“哦，才不呢，对我们国家有益。”不过宜，这个字又不是只对你们国家来说，義就是说从各个方面角度看，大家都得其宜，都得其中，叫做義。

好，那我刚刚讲说，那么五德里面仁义礼知信，那你为什么偏偏说这个义呢？各位仁，要不要仁而得中啊，要不要得中？爱能不能爱太多，现在的小孩子都爱太多，不都变成溺爱了嘛。所以仁也要有义来配，对不对呀？礼要不要义来配呢，礼也要得其宜啊，各位礼多了呢人就恼了嘛。《论语》里面不是这么说吗，是吧！礼少了呢就感觉傲，礼多了呢就乱，你看人家常说礼多人不怪，各位你真的礼多了，还是人怪的，不是不怪的啦。不只是你自己疲惫，人家还觉得你啰嗦是不是这样啊？智要不要得其宜啊，智如果不刚好恰中在养民生。各位，说民生民生，一个国家最重要就是民生大事，对不对？你的智慧不足以切中在帮助所有众生的生这个字上，那也不得其宜呀！信要不要得其宜，信也要得中，也要恰到好处啊！信要信在说，帮助人最多那个信才有意义呀！你守一个信结果害的人很多，都把他们害惨了，那个信有没有意义呀？那个信也没有意义呀！所以这五常，说穿了，仁义礼智信说穿了，一个字做好其他四个字跟着会来了，哪个字呢，就是这个義，所以才要讲说“義者，宜也”。

这老天爷看下民没那么麻烦，怎样麻烦？还要看五个，太麻烦了，我们做事情我们都得不到根本，老天爷看着事情，看着根本。那个字，就義！有些古圣先贤看事情很简单，就是事情有没有義。各位義，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对它下一个注解啊，就是我们相助来让事情得中叫做義。另外一个解释呢，我们相制——各位制裁的制哦——我们相制，然后让事情得中叫做义。所以当一个人落魄的时候，我相助我要让他得生，对不对。人家就说我有义呀！但是我现在的朋友呢，非常的奢靡很坏，然后呢已经偏离了，对不对啊？无所不为了，那我要不要相制啊？我要相制，削伐他、控制他，骂他都可以；然后让他回到轨道上来，这个也叫作义啊。所以“义者，宜也”呀！这个宜呀，适宜的宜，因考虑那个得中，考虑那个“事之宜”，而来决定呢！要帮他，还是要控制他、要跟他敌对，所以手段是可以变的，但是呢这个目的是没有变的，这个事情呢叫做义。所以“惟天监下民，典厥义。”老天爷看人们有没有德行啊，我告诉你，不是你整天说爱人，爱人，爱人，然后老天爷说你很有德行。不是！“典厥义”，看你，那个爱人爱得得中不得中呢，跷跷板是不是翘一头，还是很平衡啊！好，这样各位懂吗？所以这老天爷很有慧眼的了，看事情很简单的啦。

“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绝命。”那么老天爷降福寿给百姓啊，那个年也可以解释成寿命，其实也就是代表福了。说老天爷降这个福寿给百姓，那么有的很长，有的很富足，有的呢却很夭寿，对不对？那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有义者，事情得中的，各位中庸中庸嘛，中庸就是义啦，凡是得其宜呀！仁也要得宜，礼也要的宜，信也要得宜，智也要得宜。通通得宜，叫做义。对不对？那老天爷为什么要降一个福禄给人家，这个人有义啊，这个人得中，那么就是给他更多的福啊，更多的寿。那有的人说才不是呢，那个孔子不是很有德行吗？奔波数十年也没有当什么大官，有没有？最后做一个穷破的书生，是不是这样？各位老天爷有没有降福给孔子啊？你看看孔子历代以来每个朝代不断地追封，有没有降福给他？人间都追封，天上还用说吗？所以最钝的人都还知道要追封他，老天还要说吗？对不对？你看看他的庙貌馨香几千年真的想毁坏也毁坏不了。

这个最近同学，传个他们去别的国家——不知道哪个国，越南还是缅甸哪里啊——去玩的相片，照了一个九百年以前的孔庙的这个相片，放在网络上，我有看到。写的都是中文字啊，都是古代儒者写的字啊，有没有？各位人家在这个越南缅甸都有孔子的庙，庙貌馨香，那些人也不认识这个字，还拜他还拜到现在，古文物保得完好无缺，对不对？各位，我们又没有这个福气呀？我们没这个福气啊！就老天爷看这个人义不义，降他的福寿就有多绵长啊。

“非天夭民，民中绝命。”不是老天爷故意要让百姓夭寿，让他贫困，不是的！“民中绝命”是这些人自己不修義自己不修中道，因为失了中道之宜而自挟其性命，天有这样的定律。天有这样的因果，那能不能人们制造了因果，所以就自己要承受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