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事隔多年，我依然记得我和木槿的十七岁，明媚的青春，黑发红颜，她站在万人瞩目的台上，而我站在她的旁侧。
毫无疑问，我和木槿是一中的两朵花。两张脸，一张冷艳美丽，一张妖气冲冲，却都美丽异常。我们身高几乎一样，一米七，一米七一，所以，元旦晚会的主持总是一对姊妹花，而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我们学习成绩同样优异，都有被保送的可能，她的英语全学校第一，而我在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拿过名次，我们之间暗暗较劲，却又暗暗倾慕。
那时，她在三班我在四班，一班之隔。
课间，我们常常在楼道的拐弯处集合，她带给我黎明新出的专集，是我把最新淘来的张国荣的小画册用来交换，我们两个是楼道里的一处靓丽的风景。后来在许多同学的回忆中，他们提起我们很憧憬，特别是男生。
我们是故意的。
那时我和木槿高高在上，允许自己骄傲得和公主一样。我们讽刺那些土豆一样的男生，他们时常写情书给我们，我们交换着看彼此的情书，总是一笑了之。
天知道那时候我们有多*。
甚至于到了目空一切的程度。
她说她是非北大不上的。
我也是。我剪着自己的指甲，我是故意要在她面前剪我的指甲，我唯一的优势就是我的手指细长，在这一点上，得益于我从五岁开始弹钢琴，而木槿的手指并不好看，和一般女子并无二致，但很明显，她的腰好看，细长，虽然看上去有些水蛇腰，可非常曼妙。
曼妙很重要。
更重要的一点，我们对男生的审美趣向如此一致，如果我说谁谁有几分薄姿尚可一看，她一定认为是，比如对沈向晚。
沈向晚是我们班长，高大威猛，我对木槿说，如果我智商稍微差一些，我可能就会喜欢上他，如我们班那些傻姑娘们，站在操场边为他加油。
木槿笑我太聪明，又说，好色的女孩子总是可爱的。她也这样认为。
当然，那些被我们打击的男生以百数计，因为太多，所以，几乎记不得了。但我们记得我们的青春，在楼道的拐角处，有时，窗口会伸进一枝盛开的马樱花，我们在窗边窃窃低语，笑声吟吟。我的笑声穿过那些马樱花，缠绵而忧伤，谁能懂得我们的清高与孤芳自赏？在十七岁的青春里，我们无以表达，唯有这样的骄傲是最适合我们的方式。
而保送北大的名额只有一个，木槿家有势力，父亲说，努力吧，木槿的爸爸是市长，找了你们校长和省里的人，你只有自己考。
虽然我表面上仍然和木槿笑颜如花，可是我已经把她当成对手，因为她是我唯一的对手。
那时她被保送上北大，而我唯有努力才能实现这个梦想，我不能输给她。无论哪个方面。
但我仍然定时在课间与她谈笑风生，事后我才知道我这些小伎俩近乎乏味。因为不久我才知道她放弃了保送，她笑嘻嘻与我说，不参加高考有什么意思，寒窗苦读这么多年？
其实我知道她是与我竞争。她不想占任何一点儿便宜让我看不起她。
那年我们以年级第一名和第二名考入北大，我们只差一分，几乎不分伯仲，我选择中文系，她选择外语系，拿到通知书以后我们一起去了一趟西藏，那时尚没有火车，我们先到成都，然后跟了一辆大卡车。
那年，我们十八岁。
二
上北大后我们仍然目中无人。骄傲依旧。我说我最新的目标是谈个恋爱，她笑着说，我想考托福，大三就准备出国，国内太乏味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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