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郑庄公戒饬守臣

 第五章 郑庄公戒饬守

背景：鲁隐公十一年（公元前712年）的秋天，农历七月齐、鲁和郑三国攻打许国，许国弱小，很快便被攻占了。原先，齐国主张把许国的土地让给鲁国，但鲁隐公不接受。于是齐鲁两国便决定让给郑国。这正和郑庄公的意图。郑庄公当即让许大夫百力侍奉许庄公的弟弟许叔公住持许国国政，而令派郑大夫公孙获对他进行监督。
这一篇写的就是是郑庄公给这两个大臣很重要的一个训话。虽然处处为自己打算，但是说得委婉曲折，吞吐灵活，对形势估计正确，考虑深远，显示出郑庄公出色的政治才干。

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庚辰，傅于许。
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郑师毕登。 壬午，遂入许。许庄公奔卫。齐侯以许让公。 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许既伏其罪矣。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乃与郑人。 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gong4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久有许乎？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昏媾，其能降以相从也。无滋他族实逼处chu3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yin1祀许乎？寡人之使吾子处chu3此，不惟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yu3也。”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置于许，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夫许，大岳之胤也。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 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有礼。礼，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者也。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

郑庄公之深谋远虑相信大家在《古文观止》的第一篇《郑伯克段于鄢》当中就已经充分领略过了。大家今天可以再读读。
“何厌之有”、“多行不义必自毙”、“掘地及泉”“其乐融融”这些常用的成语便出自那里。 郑：周朝分封的诸侯国之一，姬姓，现在的河南新郑附近。爵位是伯，所以首篇文为“郑伯克段于鄢”。春秋时代很重要的一个国家。 郑国的第一个国君郑桓公，庄公是他的孙子，是那个时代非常有名的政治家、外交家，通谋略、精权变，善外交，使得郑国非常强盛，在那个混乱时代里能处于不败之地。 “戒饬”，戒通“诫”，“饬”修整。守臣，这里指的是百里和公孙获两个人。

下面一句句来学习：

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
前712年的秋天，农历七月。郑庄公以许国不听周天子号令为由，集合了鲁国和齐国来征讨。 公，鲁隐公。侯，“公侯伯子男”五个爵位的第二等，这里指齐僖公。 许国，是被周朝分封的姜姓诸侯国，很小，包括现在的许昌和临颍县北、鄢陵县西南这一领域，但是地理位置很重要，而且一度非常强盛，是建立东周王朝的功臣，“朝中大事，专以许名” 但后来不断衰弱，引来各国觊觎，郑庄公以许国不听周天子号令为由，约鲁国和齐国两个国家来伐许。

庚辰，傅于许。
庚，天干中的第七位，可以记录年月日。辰，十二地支的第五位，与天干配合，来记录年月日时。 庚辰合在一起就是七月初一。这一天，三国的军队迫近许国城下。傅，通“附”，靠近。

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
“蝥弧”春秋时郑伯的旗名，后来就用来指军旗。“《左传》郑有蝥弧，齐有灵姑鉟[pī] ，皆诸侯之旗也。赵简子有蜂旗，卿之旗也。其名当时为之，其义不可知也。” 本来各国有各国的军旗名字，其意义现在已不可知，而郑伯之旗蝥弧后来则成为军旗的代名词，比如唐 卢纶 《和张仆射 塞下曲》:"鹫翎金仆姑，燕尾绣蝥弧。" 这里提到了颍考叔之死，颍考叔我们在《郑伯克段于鄢》中也接触过，因为奉母至孝，又很机智地劝说郑庄公与母亲武姜“母子如初”，所以很得庄公宠信。 据说在这次战役中他被本国的大夫子都从背后射死，原因是之前两人争先锋官，而颍考叔获胜，子都出于嫉妒而射杀了他。 其实也未必然，因为春秋时的作战情况是两军对射，冲在前面的人被自己人射死也是寻常状况，不过后来回国后子都还是迫于压力而自杀。我们不细追究这个话题。倒是可以借此谈谈春秋时有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子都。 《孟子·告子上》 :"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意思是全天下没有不知道子都的英俊美丽，不知道子都的人是不长眼睛的人(瞎子)。从侧面说明公孙子都是何等帅气。 《诗经》有云:"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意思是说，一个女孩子本来跟某帅哥有个约会，可是她等啊等啊等，心上人没有见到，却见到了一个愚驽蠢笨的傻瓜。在这首诗里，"子都"被用作了美男的代名词。

再看一下“颠”这个字，几个含义
1 头顶，引申为物之顶端，“乃令人上石立泰山之颠。”（《史记 武帝本纪》） 2坠落 ，颠坠而死，本文中的含义。 3倒下，《论语 季氏》：“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 4颠倒，“今反表以为里兮，颠裳以为衣”（《汉 刘向 九叹悯命》） 5疯颠，“渐觉花前成老丑，何曾酒后更颠狂”（白居易 《感樱桃花因招客饮》） 6颠颠，专一貌。庄子《马蹄》：“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

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郑师毕登。壬午，遂入许。许庄公奔卫。
另一个郑国大夫瑕叔盈拿起蝥弧登上城墙，并且向四面挥舞，高喊着：“我们国君登城了”，于是郑国的军队全部登上城墙。初三这一天便占领了许国。许庄公逃到了卫国。 麾，通“挥”。历史上许庄公死在了卫国，而在郑庄公死后，许国复国，还是一再受到郑国、晋国等诸国侵略，而一再迁都，前504年还是被郑国所灭。

齐侯以许让公。公曰：“君谓许不共gong4，故从君讨之。许既伏其罪矣。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yu4闻。”乃与yu3郑人。
齐僖公要把许国的领土让给鲁隐公，鲁隐公说：“您说许国不交纳供物，所以跟随您来讨伐。现在虽然您有命令，我也不敢参与这件事。”于是把许国的领土给了郑庄公。 共，通“供”，供奉、供职。与，这里读yu4，是“参与”的意思，引申为涉猎。下一个“与”字，读yu3，是给予、授予的意思。 《郑庄公戒饬守臣》的第一段就讲到这里，注意几处发音，我们再读一遍，也请大家温习《郑伯克段于鄢》那一篇文章。

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
使：派遣、使令，引申為致使。這個詞還有假使和使者的意思。 本作，《六書統》从人从事。令人治事也。

請從下面幾個例句中判斷一下“使”的具體含義吧：
1鄭伯使祭足勞王。（派遣）（《左傳  桓公六年》） 2 “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詩 鄭風  狡童》）（致使） 3“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已”（假使假如）（《論語 泰伯》） 4“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論語 憲問》）（使臣，使者）

奉：恭敬地捧著，引申為奉獻、給予，又為侍奉，這裡是侍奉的意思。

“為宮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識窮乏者得我與？”（《孟子 告子上》），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是為了宮室的華美、妻妾的侍奉和所認識的窮人感激我嗎？

許叔：許莊公的弟弟，名鄭，後來繼位為許桓公。

分析過以上幾個詞，這第一句話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鄭伯派遣許國的大夫百里侍奉許莊公的弟弟許叔住在許國的東邊。

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于許君，而假手於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gong4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
接著講。剛才這句話先把許國的被佔領推到天和鬼神那裡去，是天降禍給許國，是鬼神對許公不滿意，而假手於我的。

逞：這個詞有如下幾種含義：
1滿，滿足 《左傳 隱公九年》：“後者不救，則無繼矣，乃可以逞”，意思是（對方）後者不救覆滅的前者，無以為繼，那我們就可以滿意了。又引申為快意、稱心，《左傳 僖公二十三年》：“淫刑以逞，誰則無罪”，是說濫用刑罰逞一時之快。 2顯示、施展，《論語 鄉黨》：“逞顏色，怡怡如也” 3縱容、放任，唐柳宗元《三戒序》：“吾恒惡世之人，不知推己之本，而乘物以逞”，意思是依靠外物來逞強、放任。

再看一下“一二父兄不能共億”的“億”字，現在這只是用作數次，而在古代還有其他的含義，一是預料、推測，如《論語 先進》：“億則屢中”
二是安，“心億則樂”。本課中  也是這個意思。鄭伯自稱寡人，意思是說，我連幾個同姓的諸侯國都不能相安，又怎麼敢把打敗許國作為自己的功勞呢？

寡人有弟，不能和協，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況能久有許乎？
這句話就又令我們回憶起了《鄭伯克段于鄢》那段歷史，鄭伯說，我有個弟弟共叔段，都不能與他和諧相處，令他流浪四方乞食，又怎麼能長久佔有許國呢？ 這兩句自我批評應該是寬慰許大夫百里，我家裡的那點事，身邊的那些事都還沒弄明白，怎麼還顧得上插手許國事務太深呢？

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將使獲也佐吾子。
子，為男子的美稱。故稱人吾子，有相親或敬愛之意 “吾子”是對百里很親熱的稱呼了。你呀，就侍奉許叔來安撫這裡的百姓吧，我會派公孫獲來輔佐你。

若寡人得沒於地，天其以禮悔禍于許，無甯茲許公複奉其社稷，
沒，這裡是“死”的意思。同樣的用法見《論語 子罕》：“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 “其”字的用法非常複雜，在這裡應該做副詞，表差不多，可能，將要的意思。這句話是說，如果我死了，老天說不定會施恩（以禮），後悔曾經降禍于許國。 寧，難道。茲：這。難道這許公就不會再回來主持他的國家嗎？

唯我鄭國之有請謁焉，如舊昏媾，其能降以相從也。
“唯”，獨，只。“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 語氣副詞，表示希望，《左傳 僖公三十年》：“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 這句話是說，只是我鄭國有個請求，希望我們能像老親家一樣，想必許國還是會屈尊接受的吧。

無滋他族實逼處chu3此，以與我鄭國爭此土也。
不要助長其他國家逼近、居住在這裡，來與我鄭國爭奪這塊地方。

吾子孫其覆亡之不暇，而況能禋yin1祀許乎？
那樣的話，我的子孫連拯救自己顛覆危亡都顧不上，又怎麼能祭祀許國呢？ 禋祀，泛指祭祀。

寡人之使吾子處chu3此，不惟許國之為，亦聊以固吾圉yu3也
我之所以讓你守在這裡，不僅僅是為了許國，也是為了鞏固我鄭國的邊界啊。 圉：邊界。

以上就講完了鄭莊公對許國守臣的教誡，實在是很委婉、謙虛，又語重心長的一段話。
實際上還是等於把許國完全變成了自己的所屬國，一切都需聽命于鄭，並且為鞏固鄭國的邊防而服務。 這一段講到莊公對戰敗國許國大夫百里的一番靈活委婉的言談。讀起來似乎感覺推心置腹、開誠佈公。先把佔領許國的責任推給老天和鬼神（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于許君）然後不惜自曝家醜來拉近關係（寡人有弟，不能和協，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況能久有許乎？）接著表示會派助手幫忙（吾將使獲也佐吾子）又安慰對方複國有望（無甯茲許公複奉其社稷）懇請對方屈尊與自己如老親家般相互照應（如舊昏媾，其能降以相從也）實際處處藏著刀鋒，把對方變成附屬國還讓人家無言以對，有苦說不出。 那麼，如此老謀深算的鄭莊公在派大臣公孫獲去協管許國時又會吩咐些什麼呢？我們接著看下一段。

乃使公孫獲處許西偏，曰：“凡而器用財賄，無置於許。我死，乃亟去之！
就派公孫獲住在許國的西面邊境，又對他說：“凡是你的器用財物，不要放在許國。我死後，你就趕快離開。

1.賄：這個詞在古代沒有現在的貶義色彩，就是指財物。“賄”與“賂”都是做財物講，區別不大，一般“賄”是指布帛，“賂”則指贈送的財物。《左傳 襄公十二年》：“夫諸侯之賄，聚於公室，則諸侯貳”。
2.亟，我們講過，當它讀ji2時，表示“急忙”“趕快”的意思，讀qi4時，表示幾次三番，比如《鄭伯克段于鄢》所說的“亟請于武公，公弗許”，是說武姜向丈夫武公請求了好幾次，要改立共叔段做太子，武公都不同意。

徐鍇曰：“承天之時，因地之利，口謀之，手執之，時不可失，疾也。”
公孫獲名義上為協管，實際則是對許國的監視和佔有。為什麼莊公會讓他小心提防，一旦自己死了就撤離，為了走得方便，一切器用財務都不帶過去呢？我們接著看。

吾先君新邑於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夫許，大tai4嶽之胤yin4也。天而既厭周德矣，吾其能與許爭乎？”
這段話可能需要我們結合鄭國的歷史解釋一下。鄭國的第一個國君鄭桓公，也就是莊公的爺爺，是周厲王的小兒子，周宣王的庶出弟弟，周幽王時是一位深得百姓愛戴的司徒，被封在鄭地。由於幽王寵褒姒而國政混亂，桓公諮詢了太史伯後，決定遷都到洛水東部。果然沒多久，就爆發了犬戎之亂，幽王和鄭桓公都被殺死，周平王東遷，鄭武公即位，武公死後，武薑所厭惡的兒子寤生便成為鄭莊公。 而此時的東周王朝已經日漸衰敗，各個諸侯國已經越來越不把它當回事，我們講過的《周鄭交質》也是發生在這樣一個大背景下面的，鄭是周王朝的同姓國，都姓姬，也就是有親族關係的後代。所以才會說：“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周王室一天天衰落了，周的子孫也一天天失掉了自己的世系次序。

1. 但是許國呢？是“大tai4嶽之胤yin4也”，是太岳的後代，大，即“太”。《尚書 堯典》中堯遇事一再諮詢“四岳”，太岳是四嶽之一，關於四嶽說法不一，我們大致可以理解成是四方的諸侯長。如此比起老祖宗來，許國的祖先倒還比周的更悠久高貴些，所以莊公才說，上天已經厭棄周的氣運了，我們周的子孫又怎麼能跟許國相爭呢？
2.德，有道德、德行的意思，也有“恩惠”意，《論語 憲問》：“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本文裡由此引申為氣數、氣運。

這一番對自己下屬的勸誡又可見鄭莊公的審時度勢、知進知退，可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了。

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有禮。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者也。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duo2德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可謂知禮矣。”
這一段裡有不少好詞好句：度德而處，量力而行，還有這句： “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者也”說得很好，也很有名，建議大家背下來，意思是：禮，是治理國家、穩定政權、令人民井然有序，有利於子孫後代的。

1.看一下“序”字：
a.這個字的本義是指隔開正堂東西夾室的牆，如《大戴 禮 王言》：“曾子懼，退負序而立。”，另外，東西廂也叫作“序”。 b.學校，《孟子 滕文公上》：“設為庠序學校以教之。……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xiang2”。 c.次序，《荀子 君子》：“長幼有序”。引申為季節，一年四季謂之“四序”，晚唐詩人韓偓的詩作《登南台僧寺》：“四序有花長見雨，一冬無雪卻聞雷”，寫的是福州的四時景致特點。

2.再看“刑”字
a.刑罰的意思，古時還專指肉刑、死刑。“隳人之城郭，刑人之父子也”，（《呂氏春秋 順說》）。 b.儀型、典型。《詩 大雅 文王》：“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引申為效法，《禮記 禮運》：“刑仁講讓，示民有常”。本課也是這個意思。 c.鑄造器物的模子，後來寫做“型”。

這一句是講許國不遵守法度才討伐它，歸順後就寬恕它，衡量自己的德行來處理問題，估量自己的能力來行事，看清形勢才行動，不連累後人，可以說是知禮了。
對於鄭莊公的這一番言語行動到底是“知禮”還是老謀深算、老奸巨猾，我們不多做評說，倒是由此篇瞭解到春秋時的一段歷史，接觸到幾個當時的人物，學習到一些詞彙，並且也欣賞到了一種非常的語言表達技巧。

我們會發現，春秋時，雖然諸侯國之間經常發生征戰，但《左傳》中真正描寫戰爭場面篇章的並不多，反而更多描寫的是處於戰事中的人和他們的言談。而正是這樣一種表達方式讓我們對那個時代的世事人心有了更多體悟，也使《左傳》不僅是一部不朽的編年史書，更是一部了不起的文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