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天子如何考评百官、敬老

本集介绍太史的职责是什么？

冢宰、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等百官，如何接受天子考评呢？百官、天子需要斋戒沐浴吗？蕴含什么道理呢？

古代的人，都注重养老，什么情况下，可以享受极高的养老呢？不同朝代各用什么方式来敬老？安排他们住在小学、中学、大学的附近养老，为何是守简御繁的好方式呢？

大史典礼，执简记，奉讳恶。天子齐戒受谏。司会以岁之成，质于天子，冢宰齐戒受质。大乐正、大司寇、市，三官以其成，从质于天子。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齐戒受质；百官各以其成，质于三官。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质于天子。百官齐戒受质。然后，休老劳农，成岁事，制国用。

凡养老：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殷人以食礼，周人修而兼用之。五十养于乡，六十养于国，七十养于学，达于诸侯。

大史典礼，执简记，奉讳恶。太史这个官啊，他是执掌什么的呢？他是典掌所有的大大小小的祭祀之礼，与人应对之礼，都是在太史所典掌的。执简记，这个简啊，简就是竹简的简，就是书册的意思。那古代当然没有纸张的书册啦，都是刻在竹简上。竹简上就记载了古圣先王的礼制，但是一个天子总是记不了这么多，一个诸侯也记不了这么多，对不对？旁边就有一个内行的人，时时考证这些典册，古圣先王是什么礼，我们现在是什么事应该执行什么礼。时时来提醒这个国君，提醒天子怎么做才恰当。各位不是只有现在才这样，你比如说，你现在去英国去到白金汉宫，你进去就有很多规则。这个白金汉宫他们怎么宴客？什么样的人什么规格？多高的级别，我们用到多高的款待的方式，这些都有典册可以记载的，所以才不会失礼啊。那太史呢，就是掌这种事物的人。他就随时都拿着竹简书册，上面明白记载大小的事物。”奉讳恶”，这个奉就是进奉的奉，奉就是向国君报告，向天子报告。讳是所该避讳的，有所顾忌而应该避讳的，而不敢去直说直称的是讳。恶是什么呢？是要避开的。讳跟恶其实差不多的意思啦。古代的讳就是先王的名，那先王有很多代对不对？不可能每一代都避讳掉，但是近几代一定要避讳掉，不可直称先王的名。那比如说文王，古代的人称文王称武王，不敢直接叫他的名。那还有一些意思就是说，古圣先贤，这个近几代的祖先过世的日子，叫做祭日。祭日要特别戒慎，这些都有特别记载。哦，要告诉天子啊，还有几天是哪一代祖先的祭日啊，那一天的祭日我们该做些什么事啊，我们不能做些什么事啊。比如说平常笙歌燕舞，那一天一定是不行的啦。还有一些特别要警戒的日子，比如说纣王死的那一天的日子啊，桀王死的那一天的日子啊，那这些都是特别要警戒的，惕厉的。那几天做什么呢？可能他就在那边忏悔，可能在那边静坐。都有可能，这些都有记载的。那谁来执掌呢?就是太史。                                                                                                                      

天子齐戒受谏。司会以岁之成，质于天子。天子在每一年的岁末，那么百官都要把今年所做的政事的得失，还有预算是不是恰当等等这些事情，要来回报给天子。然后，再来对天子有所谏言。有所谏言就是说，来岁我们应该怎么做？既然去年是这样，好的我们继续，不好的我们是不是要改进？主要要来对天子进谏，那这个是很重要的事，所以天子要怎么样接受百官的进谏呢？要斋戒沐浴，各位从这个字里行间就知道说，我们都一直以为古代的天子都自以为是啦，都是高高在上啦，对，没有错。也曾在古代碰到很多暴君，很多昏君。但是有没有碰过有德的明君呢？那是很多的啦！古代的天子要接受百官诤谏的那一天，斋戒沐浴才敢出来呀，接受大家的检验跟报告，然后还要给他讲评。“司会以岁之成，质于天子。”“司会”是什么呢？司会，就是古代冢宰下面的官，冢宰是什么？就是像现在的总理，行政院长之类的就是冢宰。冢宰下面主宰政事跟预算的，就是今年我们预计办什么事，预计大概花多少钱？等等这些，好比说审计部长啦，差不多像这样啦。这个司会呢，以一岁之成。什么叫成？成就是去年曾经办完的事情，以去年的预算办去年预计办的事情，实际的成功的收效，绩效如何？收支如何？就是所谓的一年的岁之成。那么“质于天子”，质是什么呢？质就是诘问，接受考评，接受评判就是质，就是对质的质，本来也就是相互质问，让事情水落石出，让这个根本的真相水落石出。所以质于天子，就是我把这个事情办完之后，到底去年这么做得不得当？我要把这个真实透过诘问的方式报告给天子，并且接受天子的考评，叫做质于天子。

冢宰齐戒受质，那司会是冢宰下面的官，司会不是直接拿给天子的，司会要拿给天子，他是直接呈给冢宰。这个事情很重要，连天子都要斋戒受谏，冢宰不斋戒吗？冢宰当然要斋戒。冢宰斋戒接受司会递给他的过去一年度的预算政事，它的执行的情况，是好是坏全部都记载在文书里面呈给了冢宰。那么到时候再由冢宰转交给天子就是啦。  

大乐正、大司寇、市，三官以其成，从质于天子。这个“大乐正”，在周朝来说呢， 就是宗伯之类就是主宰所有典礼的。“大司寇”，就像现在的法院，检查单位，就是所谓的司寇。“市”就是这个市官，就是这个城市里面的市长，那么他也是属于编列在司徒这一列里面的。这三个官呢，”以其成“，就是以他的所属的范围呢，一年的政事的概要。“从质于天子”，从就是跟从，附属的意思，为什么叫跟从附属？这个刚刚有讲过冢宰，他要把司会整个去年的一年做的政绩要报告给天子，对不对？让天子考评，那这个时候呢，大乐正、大司寇、跟市长，同样的以他们的任内，辖区的范围内，所有的这些建议，到底是得当还是不得当，一并附属于冢宰要呈给天子的这份文书，附上去一并由冢宰上呈天子，让天子考评一年的政治绩效。这些事情倒不是说，天子一个人考评，而是他们呈上去的文书，就已经把得失都已经写得非常明白，建议该怎么做？他们也写得非常明白，只是等天子看完之后，天子首肯而已。

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齐戒受质；百官各以其成，质于三官。那另外一部分呢，这个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这三个官，他的下属也要把一年的整个政事预算的实际执行情况，要报告给这三个人。所以这三个人也斋戒沐浴呀！都是很慎重的。别人要给我们诤谏，我们是斋戒沐浴以对啊！他斋戒沐浴接受百官所呈上来的，这个去年一整年的政绩成效，百官各以其成，都写好了。应该怎么样延续？应该怎么样改进？都写好了。质于三官，呈给这个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三个官，接受他们的考评。而后呢，“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质于天子。”好，最后这三位，将他们下面所属的百官收集起来的建议，到底什么政事还可以持续，什么政事应该怎么改革，报告给天子让天子考评。所以现在报告给天子有两条路啦。一个是冢宰，另外一个就是这三官：大司徒，大司马和大司空。这两条路线都是直接呈给天子的。

百官齐戒受质。然后，休老劳农。这位三官之下的百官们，全部斋戒，天子也斋戒，百官也斋戒，接受天子考评，接受天子的命令。冢宰也斋戒啦，冢宰本来是帮天子的，他把文书呈上去。当天子开始考评，开始说可或否的时候，冢宰也斋戒呀，三官也斋戒，百官统统斋戒，全部听命的意思。众志诚成，万众一心，接受明年的新的改革，新的预算，新的政事，各位古代的天子，我们从这些文章里可以知道，是多么慎重地去面对治理国家这个事情。重要的事情，都是斋戒沐浴的，然后明年度的这个编列预算，该改革的都已经宣布完毕了。“然后，休老劳农”。休就是养的意思啦，举行养老的享宴，还要举行慰劳农民的一些宴会。通常这个都是在一年的十月腊季的时候，有饮酒劳农等等这一些享宴。

成岁事，那到这个时候呢，过去一年的政事是否得当全部都已经定论了，成就是定论。

制国用，于是开始制定明年一整年的国家的预算，国家应该办的政事，国家应该例行的改革，还有应该延续的一些优良的政策等等，就来“制国用”。从这一小段我们大概可以知道说，古代的君王也不是那样的昏君啦，也不是都不知道改进啦。古代的臣，也不是惟命是从啦。他们君臣有义，他们知道君跟臣在一起唯一的道义，唯一的目的就是为天下人谋福啦。为天下人谋福，就是对的事情继续做，而错的事情应该改正，所以面对这个事情是以非常神圣的态度。天子斋戒沐浴，百官也斋戒沐浴，大大小小的官都斋戒沐浴，来施行君臣有义。这君臣有义从哪里呀？就是从这件事情上面来。

凡养老：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古代的人呢，这个帝王将相都非常注重养老这件事情。那什么情况会养老呢？第一个就是这个国有国家的大老。那么第二个是这个大老的子孙为国家而牺牲。那国家就有义务要帮为国家捐躯的这些将士们养他的父祖啊。那第三个是当过大官然后德性很好，为国家贡献很多，然后他已经退休了，那这个老者，实在是国家百姓的典范，应该要来好好的赡养他。那第四个是，这个百姓的户籍里面有这种非常高龄的人瑞，譬如我们现在讲百岁的人瑞呀，那么，这个做地方父母官的县长啊，市长啊，甚至国家元首也会找他一国里面最长寿的人呐，示范一下去慰问一下。一切都是示范养老啊。因为你要教孝悌啊，最方便的方式就是养老啦。让全国的人都敬重有德性的长者。所以这个养老这两个字，并不是指一切的老人都受到极高的奉养，而是对国家有贡献的，德性非常超越卓绝的，年岁非常高的，就会受到特别的这些奉养。为什么呢？不是对他们特殊而已，不是这个意思，是作为一种提倡。那天子一提倡，诸侯一提倡，那百姓他们就自自然然他们会养老啊，各位，对不对呀？这是一个很自然的事情。

“有虞氏以燕礼”有虞氏就是这个舜的时候啊，以燕礼，他用燕礼来养老。燕呢，是比较轻的礼，古代是诸侯跟群臣聚会宴饮的时候，就是说用燕礼。那他的礼是最轻的。就是彼此宴饮，大家敬敬酒。

“夏后氏以飨礼”。那到夏朝的时候，就是大禹的时候呢，以飨礼，飨礼就是什么啊？除了饮酒，还有饭菜。意思就是吃吃饭。吃饭是次要，重要的还是饮酒。因为这个饮酒是从有虞氏来的。等于有虞氏的时候啊，禹舜的时候，就是敬酒，酒杯举高高的，敬所有的老人一个一个去给他尊敬一下，来提倡一下这个敬老。

殷人以食礼，到殷朝的时候，就是这个陈汤的时候啊，那他是享很丰盛的食品，虽然祭祀的时候呢，在这个宴饮之前会稍微敬他一下，祭祀的时候有酒 ，但他们不喝酒，他们就享受非常丰盛的这些食品，所以是有一点点改变。那因为这个食品里面都是以饭食为主，所以就是食礼。

周人修而兼用之，到周朝的时候就更完备，那不同的季节敬老，就不同的方式。比如说春夏的时候养老，就是用舜的方式，就是用燕礼，还有用大禹的时候，夏后的飨礼来敬老。到秋冬的时候，用殷人的食礼的办法，因为到秋冬的时候比较需要食补啊。所以就更为完备，所以周人兼之，就是兼这个夏商两朝的法。所以这个古代呀，对于敬老这件事情啊，是从天子达于庶人的哦，那你刚刚所看到了养老，是因为是天子跟诸侯来示范，所以特别设这个养老。

五十养于乡，六十养于国，七十养于学，达于诸侯。那一个老人到五十岁，五十岁算老人了。那为什么五十岁要养他于乡呢？这是因为他的子孙如果为国家而有死难，为国捐躯，那么这个王者呢，就要养他的父祖辈。五十岁的时候他有小孩有为国捐躯的情况，国家就把他养在乡学，让他住在这个乡学的附近。那为什么？乡学，就是这一乡里的小学呀！这一乡里面的这个小学，旁边就住着一些值得我们效仿的一些老人，那乡里面有老人到五十岁，德性非常卓绝，高超也会引他到乡学附近来安住，那么由国家来养他。他的小孩为国捐躯也会引他来。那五十岁呢，是还没有说退休啊。当时五十岁如果做士大夫的话，五十岁才开始有资格做士大夫啊。“六十养于国”，他到六十岁的时候呢，体力渐衰了嘛，那么他对老人的奉养呢，越加的慎重。所以把他养在小学的附近，小学就是在国里面，诸侯的城池里面，而不是在乡里面。“七十养于学”，到七十岁的时候又更衰啦，那么安养他的礼就更重，所以养在大学附近。让这些学子呢，得以有一个效法的对象哦，这人生七十古来稀嘛，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那么他的德性学问又有值得我们学子效法的地方。所以在这个大学，小学，中学的附近，他的文采特别的茂盛，特别的文雅。那边的人特别的有礼貌。所以古代的人，都喜欢住在学校的附近。像现在也是啦，举凡哪里有好的大学，好的中学，大家也都喜欢在那附近买房子，这是一样的意思啦。不过，特别国家有提倡养老这件事情。“七十养于学，达于诸侯”。说这种养老的风气啊，是从天子到诸侯都是一样，天子也是这么养老的，诸侯也是这么养老的。就可见得天子诸侯以下，不论到哪一个乡哪一个镇都有赡养老者的风气。好，这个风气提倡开来之后，受益的不是只有那少数为国捐躯的，少数已经告老还乡的人，或少数是人瑞，而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这个风气感染之下，家家户户，都会非常敬老。这个就是古人做教育的，守简御繁的一个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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