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相杀——吕雉与刘邦的政治较量（二：携手创业）
作者：潇语
说明：宋体字为讲稿，粗体字为依据的史料。
高祖起兵打天下的过程中，吕雉吃了不少苦头，她为刘邦在沛县入狱，受到狱卒的欺凌；她被项羽俘虏，入楚为质，同时也见识了丈夫的冷酷；她经受颠沛流离、饱尝世事险恶，见识了政治的残酷和人心的冷漠。可能正是在这一时期，她“锻炼”出了自己强大的内心和清醒的头脑。
早年刘邦释放了为秦服徭役的壮士，自己也逃跑了，却没管父亲妻儿，官府找不到刘邦，就把吕后抓入狱中。吕后在狱中受到了不恭谨的对待，多亏当时有一个和高祖关系好的狱吏名任敖者为她出头。
任敖者，故沛狱吏。高祖尝辟吏，吏系吕后，遇之不谨。任敖素善高祖，怒，击伤主吕后吏。及高祖初起，敖以客从为御史，守丰二岁，高祖立为汉王，东击项籍，敖迁为上党守。陈豨反时，敖坚守，封为广阿侯，食千八百户。高后时为御史大夫。三岁免，以平阳侯曹窋为御史大夫。
——《史记·张丞相列传第三十六》
后来刘邦起兵和项羽争夺天下，攻入彭城，这时项羽还在北边攻打齐国，刘邦就在彭城大肆掳掠美女财货、日日宴饮聚会。彭城离沛县非常近，但这时刘邦并没有去把父亲妻儿接到身边，间接导致了后来父亲妻子被项羽抓住为质。等汉军被项羽打了个落花流水、刘邦要逃跑的时候，他想起了往老家跑，要去沛县接父亲妻儿，一家老小早就躲起来了，最后只在路上遇到了儿子女儿，而父亲和吕雉在寻找刘邦途中被项羽部下抓获。
四月，汉皆已入彭城，收其货宝美人，日置酒高会。
——《史记·项羽本纪》
欲过沛，收家室而西。楚亦使人追之沛，取汉王家，家皆亡，不与汉王相见。汉王道逢得孝惠、鲁元，乃载行。
——《史记·项羽本纪》
求太公、吕后不相遇。审食其从太公、吕后间行，求汉王，反遇楚军。楚军遂与归，报项王，项王常置军中。
——《史记·项羽本纪》
在楚军中为质时，吕雉还经历了历史上著名的典故“分一杯羹”，项羽被刘邦逼急了，眼看着弹尽粮绝，想了一个狠招——用父亲威胁刘邦，说我要把你爹做成肉汤。刘邦怎么回复？他说我俩结拜过的，我爹就是你爹，你要是真要煮我也没办法，分我一杯汤吧。虽然项羽后来在项伯的劝说下最终没有这么做，但在这件事中吕雉一定也捏了一把汗，她当然明白这是刘邦在政治角力中表现出不受胁迫、大局为重，但他也见识到了刘邦的冷漠残酷。
项王已定东海来，西，与汉俱临广武而军，相守数月。当此时，彭越数反梁地，绝楚粮食，项王患之。为高俎，置太公其上，告汉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汉王曰：“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而幸分一杯羹。”项王怒，欲杀之。项伯曰：“天下事未可知，且为天下者不顾家，虽杀之无益，只益祸耳。”项王从之。
——《史记·项羽本纪》
要说冷漠残酷翻脸不认人，我认为吕雉未必比得上刘邦，甚至可能是跟刘邦学的。就说在彭城这件事中，他逃跑时让两千女子和自己的部下代替自己赴死、接到儿子女儿后为了逃跑更快三次把儿子女儿推下车。对自己的父亲和亲生骨肉尚且如此，其他事情自无须多举，我觉得吕雉后来的种种恶行只能说是“巾帼不让须眉”。
吕雉后来是怎么处理这些牢狱之灾、为质之苦的经历的呢？是不是任劳任怨、觉得为丈夫牺牲是天经地义的？并不是，吕雉非常聪明地把这些经历变作了自己的政治资本。
最近我们一直在讨论的话题就是刘邦的形象，包括他一会儿是“长者”，一会儿又轻慢“好侮人”；一会儿“仁而爱人”，一会儿又心狠手辣。我认为不难理解：刘邦本质上就是一个马基雅维里主义者，当遇到对自己没有威胁或者对自己有好处的人，比如一些谋士、助手甚至百姓，他就宽厚仁爱，但在事关自己的安危时他绝对心狠手辣。《后汉书》中记载论说刘邦为人，马援说了一句难懂的话：“高帝无可无不可”。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可以做不可以做的，一切以自己的目的为准，而营造出“长者”、宽厚的形象也是为了自己的声誉威望。
所以后来吕雉就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利用自己曾经为刘邦吃的苦和刘邦对自己的亏欠作为资本牵制刘邦，刘邦也必须要顾忌这些，否则自己会被唾弃、被视为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后来刘邦想废太子刘盈改立如意时，太子太傅叔孙通就曾进言：“吕太后和陛下一起吃过那么多苦，你怎么能背叛她？”
“今太子仁孝，天下皆闻之；吕后与陛下攻苦食啖，其可背哉。”
——《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
从这些事中我们不难看出吕雉为刘邦颠沛流离、隐忍负重，而刘邦并非心心念念、感激涕淋。饱尝人心冷漠、世事险恶的吕雉最终生长出清醒的头脑和残酷的手腕。
（End）
听见牧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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