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
作者 何若松
上午,接到《盲人月刊》编辑部朱主任的电话,通知我八月二十五日抵达江西省井冈山市,参加“首届中国盲人文学爱好者笔会”。老爸得知这件事,比我还要激动、还要兴奋、还要操心。
瞧他,先是查看地图,告诉我井冈山的地理位置,相距我们家的路程。又告诉我行程路线,以及途中所需时间。再就是为我考虑在笔会上说些什么。
老爸已经八十六岁,自己有几件衣服,几双鞋都不清楚,却特别爱为别人操心,操多了就失眠。我的两个弟弟都在外地,他不放心的时候就在电话里遥控,灵不灵又是另外一回事啦。只有我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事无巨细,样样过问。再说了,老爸年轻的时候爱好文学,属于文学青年那一类,遗憾的是没有圆一个文学梦。父母们喜欢把自己没有实现的心愿作为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我的老爸毫不例外。两个弟弟不管老爸的心愿,全部学了理科,只有我,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却在盲残之后做起了文学梦,而今还要出远门开笔会,这样的稀罕事、大事、如愿以偿的好事,他哪能不操心!我想,这样的心,他操的高兴,脑子里有点儿事转转也好,让他操心去吧。
我一边做家务一边听老爸提醒这样、指导那样。听多了我就不干了,一是嫌他唠叨,二是怕他劳心。我说:“爸,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别老是跟我嘀咕啦,咕多了,我跟你急,你又不高兴。”//
“好、好、好!不说了,说得也差不多了。”说完,他打开了电视。
可是没过一会儿,又听到他叫我。我停下手中的活儿,问道:“又有什么事情?”
“刚刚想起一件事,得赶紧对你说一下,不然,等一会儿我就忘了。”
“说吧,什么重要的事啊?”
“井冈山地区的气温可能比我们这里低,你要带一件羊毛衫。还有……”
“哎呀!老爸,你真可爱,好象全世界就你一个人长了脑袋。”没等他说完,我就叫了起来,反而倒把他逗乐了,哈哈地笑着回道电视机前。
傍晚,我在厨房做饭,老爸在院子里踱步。不过转了两三圈,就听到他的脚步在厨房的窗子前停下。这个老爸,一定是又想对我说什么。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脸转向他的方向,问道:“爸,你又想和我说什么?”
他笑着说:“你要我别操心,我做不到,憋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要对你说。” “那就说吧,不要憋坏了。”我说道。面对这样可爱的老爸,真是无可奈何。
“你还记得毛主席的《西江月.井冈山》吗?”
“记得呀,怎么啦?”
“你们开会的时候,可能会有联欢活动,你可以朗诵这首词。”
“我的普通话说得不好,还是别朗诵吧,倒是可以唱唱歌。”
“也行,你一定要好好准备准备。”他再三叮嘱。
晚上,做完家务,我打开《盲人月刊》,手指在目录的每一个栏目上摸过。《盲人月刊》马上要改版,给《盲人月刊》的改版工作提提建议和意见,肯定是这次笔会的一个重要内容。虽说还有几天才动身,但我要先琢磨琢磨,有个准备。刚坐下不过五分钟,老爸又来了,在我的对面坐下,还有纸张放在桌上的声音。
“这老爸真烦人,又要啰嗦什么?”我抬起头向着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笑呵呵地开了口:“耽误你一点点时间,再跟你说件事。我认为,你的成长离不开《盲人月刊》的帮助,离不开编辑们的培养,你在发言中一定要说说这一点。我写了几句,念给你听听,给你做参考:
《盲人月刊》是盲人的新天地,《盲人月刊》是盲人的大学校,《盲人月刊》滋养了盲人的心田,照亮了盲人的航程。啊!《盲人月刊》我们盲人永远爱着你!
盲刊的编辑们把毕生精力奉献给残疾人事业,用满腔心血浇灌《盲刊》之花,我们盲人永远感激你们,爱戴你们!……”
听着、听着,我突然想起朱自清先生《背影》中的父亲。是不是天底下的慈父都一样的细致,一样的操心啊!我不由地心头一热,脱口而出:“爸,谢谢你!”
用户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