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样子》作者：江明子 俗话说：“子把父当马，父望子成龙。”我的父亲中等身材，高鼻梁，大眼睛，戴着厚厚的眼镜，看模样弱不禁风，他反手算盘顺手笔，嘴一张，手一双，能文能武。上世纪六十年代，他在一家2000多人的国有企业担任厂长mishu之职。由于他出生成分是地主的缘故，当了一辈子的秘书也没有提升过，比他后参加工作的同事鲤鱼跃龙门，一个筋斗就成了他的上级。
guan场失意，每月38块钱的工资要养活全家上下七口人，实属不易！一个落叶的秋季，父亲因过于劳累，生病了，送到离家很远很远的枫树山结核病医院。该医院是一所治疗传染病的医院，医院四周古树参天，枝繁叶茂，与四周隔离。我和妹妹每天天蒙蒙亮就启程，步行3个多小时为父亲送早饭，脚底经常磨出血泡。忍着脚底的疼痛，依然坚持和妹妹一起风雨无阻，然后去上学。到了放寒假，考试成绩公布，父亲拿着学校发下的成绩单，看到我和妹妹数学考试成绩不到60分，他怒气冲天，不声不响地把棕绳浸泡在水盆里，接着把我们姐妹两人绑在屋檐下的木柱上，随即拿着浸泡的棕绳用力地抽打。我俩疼痛地哭喊着，父亲根本没有停止抽打的迹象，反而更加密集地用力抽打，我和妹妹泪水哭干了，无奈地闭上眼睛，只有祈求上苍规劝父亲，叫他停下那种粗暴的家教方式，同时也赐予我们姐妹俩聪慧敏悟的大脑，好好读书。父亲在单位和颜悦色，满面春风；回到家里，冷若冰霜，严肃之极。他确定时间教我们熟读《三字经》《弟子规》以及唐诗宋词和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父亲生活很俭朴，有件中山装总舍不得穿，他只是单位开会和学习时才拿出来穿一下，而且还先用熨斗烫整齐了才穿。出门时衣服左上角荷包插上两支钢笔，腋下夹个黑色的手提包，那模样就是个典型的学者风度。可惜父亲他生不逢时，遇上了“文化大革命”，在一群红wei兵面前，他无奈地只是叩首作揖，他那谦卑的模样真是有失文化人的风范。但他一回到家里，不改严父性格，传授我和妹妹南拳北腿，女子防身术。我十五岁那年，初中刚毕业，父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约谈我，命令我放弃学业，到他单位做临时工，每月挣人民币30元贴补家用……因为我是家中长女，理应为父母分忧解难。父亲人到中年喜得一子，他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每天除了学习毛主席语录外，余下的时间全部用在培养教育下一代。父亲在我心里的模样就是天，很远，远得让我无法靠近。
父亲病逝的时候，方圆几里的乡亲们云集祠堂，光流水席就摆了七天。因为父亲是村里面唯一的国有企业干部，这也是“高山打鼓，名声在外”。父亲工作了几十年，到他去世时，工资也只有52.8元。“八仙”抬着棺木走向墓地时，母亲拉着我的手耳语着：“闺女，父亲好歹也是你的爹啊，你就拉着棺材哭几声，否则爹爹下辈子投胎就是哑巴。你看看身后，跟着几百名的乡亲，大家都在看着你，好闺女你哭几声。”我听着母亲劝教，看着遥远低垂的天空，云层密布翻滚，狂风大起，身边的树木被大风刮得大摇大摆，“哧嚓”一声炸雷，震耳欲聋，紧接着豆大的雨粒斜打在身上。这时，茫然的我脑海里想起了父亲那粗暴的家教，在他严厉的棍棒下我熟读了许多国学精粹作品，为后来的写作打下了扎实的基础。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同倾盆大雨一道洗净我那满腹的悲伤。也许老天怜悯我这个弱小女子，来代替我痛哭父亲……手扶棺柩，哭叹父亲艰辛的一生……
在那个特殊的经济时代（计划经济），购物都凭票证，粮票、布票、油票、肉票、煤票等等，那个年月，儿多母苦。年轻的母亲带着三个孩子并侍奉公婆，早晚还要在父亲的灵位前端饭燃香，我看着母亲不停地忙碌着，总想为母亲分担。白天同成年人一样工作八小时，夜晚参加夜校学习，艰苦地完成了高中的学业，顺利考取了一所中等院校，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在当时被人们称为“铁饭碗”。
每年的清明节及中元月半，我饱含着童年的无限伤感回到那炊烟袅袅的山寨，走过那没有护栏的百来米长的石板桥，来到对面山上墓地。父亲躺在那儿几十年了，他与我们居住的山寨遥遥相望，中间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将墓地与山寨分成两半，相守相望的日子还好吗？爹爹，不孝之女来看你来啦！父爱如山，儿时父亲棍棒的印迹和那幼稚的伤愁也被岁月的年轮愈合。我很感恩我有这么一个言传身教的父亲，“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种传统教育方式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地点偶尔使用，他会让你刻骨铭心！
父亲，虽几十年过去了，但您的样子在我心中依然清晰。忘不了您书生般儒雅的气质，忘不了您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期待，这一切都停留在我的心田！感恩上天，感恩曾经的拥有，拥有一位这样的好父亲，您一直活在我的心中，您的灵魂永存人间！
作者简介：
江瑞林，笔名：江明子，中国盲协文学艺术委员会会员。代表作《英雄城的英雄》《魂牵梦绕》系列作品，近期与万华山老师共同创作《期待》《乡愁》《妈妈的端午节》等系列作品。
2018年创办九江浔艺文友家园“网络平台”，为残疾视障朋友提供免费学习机会，倡导热爱文学、热爱写作、充满阳光与希望的生活理念，鼓励大家成为自尊、自爱、自强不息、充满正能量的残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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