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精读:
圣心微诠:义利之辨篇
梁惠王,一个在战国纷争中日益失势的君王,大半辈子雄心勃勃、建功立业,到老割地丧子、忍辱负重,空余报仇雪耻之心。
孟子,一个以孔夫子为典范的儒家传人。举目四望战争频仍,低头徘徊路有饿殍,面对腐朽崩溃的战国乱局、熙熙攘攘的争鸣学人,孟子养浩然之气,叩问下个千年华夏民族的生存之路。
“孟老先生啊,感谢您不远千里来大梁城看我,您此番一定能增益我魏国在七国中的利益吧?”梁惠王郑重的向孟子提问。
利?利益、利禄、胜利,“利”是现代人生存与发展的动力和目标,两千多年前的中原霸主梁惠王十分在意、万分期待的也是“利”。可是孟子却直接回怼回去,“作为一国之君还是少谈点利,多讲点仁义吧!”
“仁义”在此是一种治国理政的战略方案,依从“仁义”治国可实现“王道天下”的目标,不行仁义,则充其量“齐桓、晋文之事”再演绎一次。梁惠王的爷爷魏文侯任用李悝变法图强,梁惠王的爸爸魏武侯任用军事家吴起征战四方。法也变成过,仗也打胜过,然后呢?昙花一现罢了。
孟子给出的治国方略与魏国前两任君主的策略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其方案的差异性让梁惠王彻底“无语”。孟夫子感受到了梁惠王的态度,故此要把施行仁义这个方案的合理性说到魏王骨子里去,怎么刻骨铭心呢?两个字:恐吓。
《资治通鉴》的第一章讲述的就是魏、赵、韩三家分晋的故事,这档口,东方霸主齐国也演绎了一出“田氏代齐”的僭越大戏,对《论语》有所了解的朋友更明白,在孔夫子在世的公元前五百年,鲁国就已是“三家者以雍彻”,“礼坏乐崩”的局面,夫子经常喟然长叹曰:是可忍孰不可忍?
孟子恐吓梁惠王的味道非常露骨:大王您不会希望魏国分裂吧?您不会希望卿大夫篡了您的权位吧?如果大王像其他诸侯国君一样“贪名图利”,在魏国形成一种上下交征利的政治局面,那么身死国危大概也就不远了。春秋以降三百余年,争名夺利的国君如过江之鲫,辛苦奔忙一辈子,又有几个能霸有天下?
不管大王你爱听不爱听,要想翻盘,我孟子的政治解决方案就是如此:当头棒喝!义利之辨,请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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