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孟子见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曰:“贤者亦乐此乎?”孟子对曰:“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诗》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于牣鱼跃。’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汤誓》曰:‘时日曷丧,予及女偕亡。’民欲与之偕亡,虽有台池鸟兽,岂能独乐哉?”
精读:
圣心微诠02:
与民同乐:一念圣王,一念暴君
这一章孟子与梁惠王讨论了“个人私欲与养民治国”的问题,在“公私之辨”这个视域中春秋战国时期的国君们普遍表现平平,像我们本篇出现的梁惠王、齐宣王,一个个志向不小,私生活问题却也不少。如何恰当的协调“人欲和天理”,我们来看看孟夫子的循循善诱。
那是一个惠风和畅的春日,孟子得知魏王心情不错要带近臣到大梁城外狩猎,于是也申请了一个侍驾“春游”的名额。
天公作美,魏王收获颇丰,野鸡,野鸭,野猪,战利品堆成了一座小山。身旁的侍卫,一个劲的喝彩,赞叹大王英明神武,陪驾的近臣也由衷的赞叹:大王治国有方,一定是得到了上天的护佑,今年一定能年丰事顺,将魏国的雄图霸业往前推进一步。
魏王被春风吹得甚是得意,忘却了心中很多烦恼。笑逐颜开之际瞥见了群臣队伍中的孟子,想到上次尴尬的单声道聊天,心想:这老叟真是没做过官啊,迂腐得很!我问你一句,你吓唬我十句。虽然你讲的道理并没错,但你未免志大才疏,“仁义”能当饭吃吗?不能。施行仁义我还能如此畅快淋漓的享受狩猎的快感吗?应该也不能。“仁义”在我看来就是圈禁后世某“齐天大圣”的紧箍吧,我怎么会自投罗网?我傻吗?
魏王在内心自问自答,逐渐鼓起了论辩的勇气,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的孟子,递了一个话匣子过去:孟老先生啊,你知道吗?家鹅就是天上的鸿雁驯化而来的。
孟子回说:哦?这样啊,受教受教。
魏王继续吹嘘到:你知道吗?姜太公当年征伐沙场,他的坐骑就是你眼前的这种又像羊又像鹿的动物。哈哈,老姜真奇怪,好好的马不骑逮一头四不像耍威风,真当自己天神下凡呢。
孟子回说:哦?嗯。
魏王看到孟子这一脸麻木的表情包,来了一个刺激的问题:你所认为的实践着仁义道德的贤君,他们也会有我这样的“野生动物园”式的享乐吗?
这个问题果然挑起了孟子的布道欲,孟老夫子顿时精神百倍,铿锵有力的说到:贤者才能驰骋田猎,贤者才能悠哉悠哉的逛公园,修养不高、品德不好的君王即便建成了国家园林也不会开心,民怨沸腾何时开心?内忧外患,如何开心?朝不保夕,让谁开心?
孟子瞅了一眼魏王,一副热气球碰到了锥子的尴尬表情扑面而来,孟夫子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乘胜追击,再给你举两个例子,怼到位,不然今天就白来了。
这两个例子中的人物魏王铁定听说过,一个是周代明君周文王,一个是夏代暴君夏桀。前者将物质生活方面的享乐活动与人民群众共享,要建野生动物园?那必须是共产主义的公园,所谓“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老百姓往来于文王的园囿:打渔的、打猎的、种田的、放牧牛羊的、野炊的、放纸鸢的,老少和乐,国人们还给这个超级大公园取了两个美好的名字:灵台、灵沼。
而夏朝最后一个暴君“桀”则刚好相反,不仅将一切物质生活垄断在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意”之下,就是民众基本的生命权是命悬一线,如果不服,就鞭笞之、炮烙之、残杀之。夏桀认为自己就是人间的太阳,万民生长都靠他这个大王。结果老百姓们编了一个顺口溜:太阳啊、太阳啊,你怎么不去死,活着真是太难了,我们宁愿和太阳一起死。
孟子讲完了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郑重的对魏王说:大王,一切有相皆是虚妄,如果您执意认有为有,还想长相厮“有”,这两个国君的事迹历历在目,我恳请您一定要与民同乐!
魏王有点懵,似乎还是没听进去,不急!据记载孟夫子还有三次发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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