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再谒黄宾虹故居

鲍义来曾在两年前撰文《潭渡老房子及黄宾虹故居》谈及：人们只知道黄宾虹是一位画家，而很少有人知道他对于家乡老房子和古村落的关心。1907年黄宾虹接受组织指派为革命党筹集经费，秘密地在自家后院私铸铜板，不意遭人告发从而挖坑埋机潜逃上海，参加了神州国光社。第二年他在《国粹学报》连载两文《叙造墨》和《叙村居》，介绍家乡特产和文化，《叙造墨》介绍徽墨在民族文化传承中的作用，诸如典籍书画、大众书写，以为“神州之至宝也”“不独天都之特色”。同样对潭渡村落也充满自豪，借明代戏剧家潘之恒评价：“以其山水之辉媚，土地之沃衍，栋宇之壮丽，而又人文之蔚菲，风俗之粹美也”，以故多出人才，村族得以昌盛。接着分山阜、河流、溪湖、塘堨、道路、亭台、坊墓、宗祠、园圃、屋宇一一介绍，只是遭太平天国革命之乱，“乔荫毁于疾雷，杰构败于骤雨”，为此黄宾虹曾以十年兴修水利提高村民收入，又整治环境兴利除弊。

新中国成立紧接土改，黄宾虹时在杭州艺专任教，他渴望叶落归根便让儿子黄映宇带其画品和亲简，来歙县找忘年交王任之，王回复让老人千万不要有回家之想，还是在杭州当个教授好。后来事实也是如此，黄宾虹因家中有点土地并有位佣人代为受租被划地主，土地没收，他的老房怀德堂也改了一半给村人。当然黄宾虹自有大格局，他以新中国从此不再受外国奴役这一历史主流来看，个人一点私产大不必芥蒂于心，但徽州老房子及大量字画文献认为是要保护的，包括怀德堂。他给邻村郑初民的一信中写道：“鄙人流亡出外，儿辈亦各守其职，不能有暇返里，即怀德堂住屋今如何？分配何人？亦杳无讯息可言。土改中敝居书籍等件，当如何久存保管为妥，自当考虑不致散佚为佳。……后之学者能就各乡各镇搜辑残余，保存本地公私收藏，传久垂远，即是人民幸福。”此时他先前分配在省文化系统的学生马彬到杭州看他，老人也提出如是希望并写信告知郑初民：“近因皖北人马彬同学由宣歙转杭来寓云，以文化干部调查工作，艳羡歙县诸祠宇建筑精美，足为学术参考资料，不久仍须来歙继续工作，尚希襄助……所谈文物保存，就近城乡，有妥更佳。黄山大风景区将来必大发展，胜于西湖，筹备宜早。” 黄宾虹故居即怀德堂：康熙五十七年即1718年大水成灾，潭渡一位退养在家商人为救济灾民，以工代赈建一幢大房，起梁那天村民张罗“怀德”二字志贺，后请名家书“怀德堂”一匾，180年后黄宾虹买下怀德堂娶妻生子，他原本也只想当个士绅服务于乡党，无意插柳成了一位画坛泰斗。再说土改时怀德堂被分出一半留给黄宾虹一半。之后宾虹后人考虑房子空置不好，又将那半幢也捐给村里。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黄宾虹胞侄黄警吾呼吁黄宾虹故居保护，得到赖少其重视拨款修复，或因经费紧张只修原怀德堂一半，故一度故居之门开在巷道里只能算边门，而真正大门还往西，即水塘边那一块都是怀德堂老屋。

鲍义来建议给怀德堂即黄宾虹故居以原样恢复，大门开到原来地方想是应该做到的。再说怀德堂后面房子是黄宾虹胞弟的，与怀德堂仅一墙之隔有后门可通，当年黄宾虹便在那里秘密铸钱，黄警吾称之为铸园。两三月前黄警吾之孙子正拆园中房子，因年久危险亟待改建，恰被《安徽日报》记者黄晓红采访看到，以为那里如果盖了新房，这对以后黄宾虹故居扩建及铸园恢复都极为不利，为此给县领导反映希解决其另外建房宅地，得到重视积极解决。

转眼又是十几年，那年应林散之孙女林丽丹之邀采风齐云山，特意来到潭渡村拜谒黄宾虹故居可惜铁将军把门“谢客”，只好带林女史赴屯溪拜会了黃澍老人，黄老矍铄依旧儒雅依旧，我们从黄宾虹聊及林散之，源于林散之分别为“黄宾虹故居”与“时雨轩”题名，回头黄老分别为我与林女史寄赠了诗书斗方纪念，说是感谢看望与照顾不周，那次也是我最后一次与黄老相聚。

1964 年林散之到此瞻仰恩师黄宾虹故居集黄宾虹句书联，作《题虹庐》一首留赠故居：“吾师乃是黄山老，天海莲花第一峰。长别九年人换世，相期百代性灵同。琼宫瑰怪曾寻迹，古墨斑斓为写踪。衣钵可怜辜负了，名山事业误匆匆。”

几年前参观徽文化博物馆举办故宫藏新安八家展返回拜谒弘仁墓之际，特意租三轮车来郑村故居看一看，恰好有管理员在家，我提及黄老弟子王伯敏忘年，没想对方熟悉他也就热忱为我打开故居的门，赖少其题写的“人民画师”赫然在目，“冰上鸿飞馆”刻石印象深刻，中堂是李可染题“滨虹草堂”，黄宾虹画像为黄宾虹研究会副秘书长蒋劲虹教授所作，楹联为“淡淡浓浓画一生，池水尽墨兴正酣”像汪观清手笔；两侧墙上挂着张仃题词“真力弥满，万象在旁”和陈大羽题词“承先启后，继往开来。”一系列黄宾虹旧时影像及不同时期的小品镜框悬挂在四面墙上，尽管复制但觉得笔墨效果鲜明，也都一一拍下存照，院子不大也很幽静别致，有几株绿植盎然，主院有黄宾虹雕像与之合影，记得杭州栖霞岭故居也有雪景雕像也与之合影，千岛湖上也有虹庐特意门口留影。

前不久，闻悉歙县高标准实施黄宾虹故居改造提升工程，在郑村镇潭渡村开展黄宾虹故居本体修缮及前进修复施工，一体推进保护活化利用工作，目前项目主体已基本完工故居旧貌换新颜，特意再来走访。

这次是故居所在郑村后马路步入改造工程项目现场，后马路边有醒目指示牌、停车场及黄宾虹简介照壁。穿过巷弄靠近故居比邻有幅醒目春联:“如歌岁月时时好，似画山川处处春。”故居附近有座蔚然的旌孝坊，也有郑村镇新时代文明实践所门联曰:“云起八方生祥瑞，龙腾四海报平安。”黄宾虹故居前进怀德堂部分已完成复建，外立面和整体结构初现雏形，黑瓦白墙灵动婉约，彰显徽派建筑古朴典雅之美。前进修复部分两进三开间，楼上楼下三百平米左右，前进格局通过村内老人走访描述及宾虹后人手绘图大致确定，在前期缜密文献考证和遗址发掘基础上，天井、花窗以及立柱等构建都是精工细作，施工前期歙县文保部门按照“原工艺、原材料、原规制”模式，力求高标准还原黄宾虹故居原貌。排水管是当时考古发掘时发现，设计把排水管露出用玻璃罩加以保护，展示徽州建筑传统的排水工艺；目前与前进怀德堂紧密相连故居本体部分也完成了相关修缮工作，梁柱、屋面、墙体等在“修旧如旧”基础上进行加固和完善。黄宾虹故居本体为砖木结构，正屋楼房三楹，东西为卧室，配有画室、草堂、园圃等场地，占地面积约六百平米，修缮后的故居完整保留原有建筑格局和肌理形态，简约质朴而空灵。

黄宾虹故居展陈项目分为前进部分以及本体部分，前进部分主要展示黄宾虹先生的艺术成就，本体部分主要还原黄宾虹先生以前生活的场景。同时新建了黄宾虹研学中心，届时黄宾虹故居、黄宾虹研学中心将形成一个整体的联动效应。黄宾虹故居土改时被分掉了，80年代政府出面赎回并加以修缮对外开放。据《歙县志》介绍：“黄宾虹故居清康熙五十七年黄宾虹族祖黄慎斋建，名怀德堂，正屋为三开间楼屋，前有庑廊、小天井，左廊通冰上飞鸿馆，屋前为小院，出左院门为三间平屋玉森斋，院内有假山石名石芝。黄宾虹居怀德堂读书作画，常题“宾虹草堂”“虹庐”“写于石芝室”“石芝阁”等。20世纪 80 年代辟为黄宾虹纪念馆，1988年列为属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潭渡小学是黄宾虹于1905牵头创办并任堂长，以明朝天启年间潭渡举人黄纶的姓氏表字，命名为黄氏白山两等小学堂，经费全由族祠公产开支，1945年更名为歙县潭渡独立完全小学之后再潭渡完全小学。据说原址是黄氏祠堂，如今拆建为黄宾虹艺术研学中心，旧宅几乎全部更新完善，遗憾的是印象中原汁原味的样子不复存在了……

但愿再来的时候，还能体味到黄宾虹铸造钱币的气息和孜孜以求笔墨心香的影迹！寻找回来黄宾虹艺术的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