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简介
一九二七年春,国民党在长江下游获得胜利,在南京成立一个新政府。暑期到来我和何廉博士决定到中国的中部去游历。
我们发现中国的老百姓对革命的反应非常不同。在杭州西湖有个船夫告诉我说,他对革命很失望。他说:曾经有人告诉过他,革命一旦到来,米价会跌。“现在此地的革命军比两个月以前多,”他说,“可是米价却比过去贵。”在上海和南京,国共的冲突很激烈。但老百姓搞不清楚谁是共产党谁不是共产党,就是搞政治的和军人也弄不清楚。到处充满了怀疑和猜测。在国民党之内也很不和谐,人与人,派系与派系之间,纷争不已。很少有人急于执行“国父”的主张。革命分子大多数想营求地位争取工作岗位。朋友们能够详细告诉我某人属于某派。这对我说实在是太复杂,令我无法了解和记忆。
我们第一次到新国都南京,我还记得,首先入目的是病马拖着破车,农人们就在城中种菜种稻子,水塘、沼泽、半塌的庙宇、光秃的小山、高低不平尘土飞扬的大街、破烂的店铺。南京城好像很萧条。围绕这些破败景象的是高耸的城墙,它好似嘲笑人们的愚蠢和不幸。南京的朋友们所谈的也是共产和反共产的问题。外国人则打趣中国的军队,说他们的将军说话太多,士兵无纪律,营养不良,枪械不统一,有来复枪,有手榴弹,有手枪,有机关枪,还有雨伞。
上海和南京到处是宣传品,报纸上充满了口号和三民主义的长文。学生,从小学到大学,倒蛮有劲头。他们游行、示威、演说,参加革命。在政府或党中获得位置的朋友们带我去看他们的老板。我希望他们和我谈些土地改革、工业发展、银行国有、“国父”理想,以及中国的其他各方面问题。这些题目只有在报纸上讨论,革命的大人物先生们却不讨论这些,他们都忙于其他的事去了。我当时对新政府的外交政策很有兴趣。有人告诉我说:主持接收胶济铁路谈判的王正廷可能出任外交部长。当时我们那一代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人都把他当作新领袖。我见过他好几次。在上海,我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新政府对外关系的真正意向。我记得很清楚,我赴法租界他家去拜访他。我和何廉博士于上午十时到他家会客室,屋中座无虚席。我们在候见时,又有许多新客人到来。直到十一点半王博士才露面。他满手都是名片,显然的,他事先已排好了接见的次序。他念一下名字,看看那个人,站着和他谈几句话。不久他已接见过所有的访客。他们几乎都是求差使的。王博士要某人再去找另外的人想办法,要某人再等几天,告诉某人他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到接见我们时,其他人都走光了。我想他一定很疲倦,讨厌接见我们。为使他轻松起见,我开门见山先告诉他:我们不是来找工作的。他大笑,坐下来和我们谈。我说:我们听说他将出任外交部长,我们愿意听听他的外交政策。“外交政策,”他说:“很简单,我们要废除不平等条约,打倒帝国主义。”换句话说,他答复我们的就是当时的流行口号。我告诉他:可能他不愿意把外交政策告诉一些和他不熟的人,如果他的真意如此,我们是可以谅解的,不会勉强他。但,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希望他能说得具体一点。当然,所有不平等条约均应废除。我想:废除不平等条约并不是中国外交部长最困难的工作。当时中国最大的外交问题,我认为是“东北问题”。他所面对的问题是:一面废除不平等条约;一面要维持某些国际友善关系,以解决东北问题。王博士细心听我发表意见,但对我的意见未加可否。
革命工作,在打倒北洋军阀及废除清朝皇帝方面,到一九二七年夏季已经大部完成。至于统一,建立新政府,实现“国父”理想则尚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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