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敬爱的俞吾金老师

6万


文汇讲堂悼念敬爱的俞吾金老师


俞吾金老师的生命时钟,永远停摆在了66岁的那个点上。


10月31日早上五点,敬爱的俞老师离我们而去了,离昨晨闻讯他进入抢救仅仅一天。

105日下午,我去华山医院探望俞老师,受总编黄强之托,作为个人,也代表报社,也代表文汇讲堂所有的听众。那天,俞老师始终处于昏睡状态,护工让他吸食,他努力配合着,但眼睛始终没有睁开。看到病床上干干净净的他,心头既亲切又悲伤,我不断呼唤着俞老师,握着他的手,手些微而动。我想,俞老师是知道我们来看望了。据师母说,因为脑压过高,昏睡状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临走时,师母说,从7月中断加拿大学术会议回沪住院后,复旦和医院都高度重视,但是,这个病症,最近30年几乎没有决定性的突破。与俞老师相濡以沫的她口气平静,平静中却让听者感受到了手术前后俞老师所承受的一切无法表达的苦痛。

621日下午,作为“哲学季”的收官之作,在上海社联,上海学术界十位哲学教授共同参与了哲学季的“东方讲坛·文汇讲堂-核心价值与民族复兴”开放论坛。那天,俞吾金老师第七个做了主题发言。当晚的交流晚餐上,气氛热烈,大家为哲学季共同的成功而勉励。文汇讲堂送上了一个火红的蛋糕,庆贺俞老师66岁生日。

没想到,这成了我们和俞老师的最后一次当面交流。

今年春天,上海市社联和文汇报社联合举办“东方讲坛·文汇讲堂-哲学与我们的时代”演讲季。俞吾金老师是七位主讲的哲学教授之一,426日,他做了题为《历史主义与当代意识》的演讲。其他六位是复旦大学的吴晓明、王德峰、张汝伦,华东师范大学的童世骏、高瑞泉、陈卫东。文汇讲堂不仅撰写、制作了配音PPT简介,我和实习生谢怡华博士,做了每一位嘉宾的长篇采访,也几乎和每位嘉宾结下深厚的友谊。

对俞吾金老师的采访是在五月的一个早晨——他参加930分的学术会议之前,我们和东方讲坛的同事们一起,在复旦哲学系的一个办公室。1小时的访谈中,我们无不为俞老师的博学和健谈所折服,那是一种享受,那次,他对小学做了充分的阐述。之后,我又和俞老师有多次电话和邮件沟通。

作为众人尊敬的哲学界的前辈,长江学者,俞老师的学问、师德、视野开阔自然是让人感佩。在有限的篇幅里,试图走近每位学者的内心,展示更丰富的人性,是我写采访稿的追求。

我的长稿《俞吾金:“不怕荒谬”的幸福的追求者》这么开头,“俞吾金一生的重大事件,都和六有关。”

我在邮件中小心翼翼地和俞老师探讨了他英年早逝的女儿;也在电话里和他交流了当年的“六君子”之事。看了我写的长文,俞老师对于我短时间内熬夜写出的作业给予了高度肯定,也认可了我对他的观察角度,并修正了一些细节失误。因为负责讲堂工作,我和大家专家打交道已近百名,但每每和俞老师交流,他的谦逊和鼓励,便会让我多些温暖和力量;而又因为他也如此钟爱文学,自然多了些亲切感和共同话语,会因为停留在古希腊文学长廊中而多几分忘年交的欣喜。

最后一次约稿,是在哲学季的开放论坛后,应社联刘世军副主席的委托,根据论坛上的发言,我约俞吾金老师更具体的长文。俞吾金的主题发言是“历史没有旁观者”,论述哲学与时代的关系,哲学不应该只是时代的见证和总结(密纳发的猫头鹰的象征),而是预言未来的早醒者(高卢雄鸡的寓意),这篇因故没有发表的文章至今还在我的文件夹里,里面有俞老师修改的红色痕迹。

我们应该让哲学从老年黑格尔的精神枷锁中解放出来,哲学的更切近的意象不是黄昏到来时才起飞的密纳发的猫头鹰,而是迎着朝霞起舞的高卢雄鸡。”

提笔写文时,我的脑海里浮现621日开放论坛上俞老师激情和儒雅的声音——

把旧世界留给庸人和懒汉吧,新世界是属于开拓者和创造者的,正如歌德笔下的浮士德所坚信的:

是的!我完全献身于这种意趣,

这无疑是知识的最后断案;

要每日每时去开拓生活和自由,

然后才能够作自由与生活的享受。

打下这些文字时,眼里不禁充满了泪水。俞老师给过我一篇未曾全文发表的“六十自述”,提到儿时差点掉入深井而去的命运的诡异,邮件里也表述了让女儿手术忽略风险的深深自责,我想,俞老师是想念女儿了。他把博识、昂扬、创新、意志永远地留给了我们,如同他所说的马克思寓意的高卢的雄鸡。如果可能,我愿把时钟永远定格在那个时刻。


俞老师,一路走好!

撰稿:文汇讲堂负责人:李念


2014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