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雄单档《西厢记》

13.8万

专辑题字:费新我

王实甫《西厢记》:

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1988年1月5日 陈云写信给何占春,随信寄去四个条幅,送给杨振雄两个条幅,一幅为张继的《枫桥夜泊》一幅为李白的《峨眉山月歌》陈云说:杨振雄在1962年为我画过一个扇面,以此为报。听了《西厢记》50多回的录音,杨振雄的书艺极好。


唐贞元十七年洛阳张珙赴试,寄寓普救寺,遇故相崔珏之女莺莺,一见钟情。孙飞虎兵变,见围本寺,欲夺莺莺。崔夫人情急,言称能退贼兵者将女许之。张请来杜确打退了孙飞虎。夫人悔约,使张与莺莺兄妹相称。红娘传柬,张生跳墙夜会莺莺,莺莺责张非礼。张忧愤成疾,红娘引莺莺来问候,两人订情。夫人闻知,怒打红娘,红娘反责其失信。夫人无奈,只好约张珙中举后成婚……

节选:

据我所知,最早说唱苏州弹词《西厢记》的,是朱寄庵先生。他原名姚琴孙,江苏常熟人,先以说唱《三笑》《双金锭》擅长,后来才编演《西厢记》。我在翻阅寄庵先生有关著述的资料中,发现有这样几句引词:“ 余擅谱南词,新翻北曲,将东阁有余之兴,撰西厢才子之书。愧无落霞秋水之文,白雪阳春之调,贻笑大方,庶所不免耳。光绪三年,小春书院,朱寄庵自序于苏垣。”光绪三年,即公元一八七七年,他已撰成《西厢》文本,其开始演出的时间或许还要推前。即便以光绪三年计,至今也有百余年的历史了。朱寄庵先生的《西厢》,蜚声书坛,受到同行的重视。一次,他在太仓演出,当地有位姓汝(一说姓时)的评弹艺人在场内“偷书”。寄庵先生发现此情后,就在台上厉声喝道:“何许人偷我西厢!”这位姓汝的艺人见天机泄漏,不禁面红耳赤,事后即央请人从中斡旋。寄庵先生感其真诚,欣然接受他为学生。汝学成之后,即以“何许人”为艺名,单档弹唱《西厢记》,据说颇有名气。稍后,何许人之弟何可人,可人之徒何为人,也以双档弹唱《西厢》。.朱寄庵先生之子兰庵(即小说家姚民哀)、菊庵,继承父业,双档弹唱《西厢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抗战之前,兰庵兄弟曾来上海演出,红极一时。

此外,评弹老艺人谢鸿飞先生,原先说《三笑》,后来亦改说《西厢》,以别具一格著称当时。
黄异庵(太仓人)是谢鸿飞之徒,旧文学根底较深,好书法,精金石,在评弹界来说是少有的人才。《西厢》一书,经黄异庵的再创造、再加工,书情更为细致,唱词方面逐字逐句的修改,亦更有文学性。尤其黄异庵擅长说表,说得生动轻松,因此,便弹词《西厢》超越了前人。他所以取名异庵两字,就是有异于寄庵、兰庵。如果说《西厢》出自朱寄庵之创作、朱兰庵之提高,那末,经过黄异庵的再创造,使弹词《西厢》更上一层楼,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为了丰富自己的书目,拓宽书路,提高书艺,我于一九五二年,完成了《长生殿》的编演任务之后,开始从黄异庵老师学《西厢》。我一面认认真真跟老师学书,一面努力查阅有关《西厢》的研究资料。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说好《西厢》。既要正确体现原著精神,大量吸收前人成果,但又不是因循照搬,而是要通过悉心咀嚼消化,创造出自已的风格。《西厢记》是一部长篇书目,演出时间长,要能始终抓住听众的心,就必须使整部书的情节发展不断处于一波三折、起伏变化之中,而它的发展变化又必须符合生活的逻辑和历史的真实,使人感到可信可亲。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是不容易的。因为《西厢》一书,人物少,情节简单。这就要求我们从开掘的深度上多用心思,而不是脱离原著去漫无边际地节外生枝。否则就会损坏原著的精神。基于这样的想法,我就把重点放在《游殿》之后,诸如《传柬》、《闹柬》、《回柬》、《赖柬》等回目上。这些回目既是原作的精华所在,同时也有着深入挖掘的余地。在学习和演出过程中,我有意识地充分利用评弹不受空间、时间限制,可由作者自由发挥、纵横驰骋的特点,采取细穷毫发、跌宕回旋的手法,来反复渲染人物的性格特征,层层展露人物的内心矛盾和人物之间的冲突,从而使人物形象不断丰满充实起来。从演出实践中使我体会到,越是挖得深,说得细,越能打动和感染听众。
一九六一年, 刚从北京演出归来,领导上就把长篇弹词《西厢记》的整理工作交给了我。这真使我百感交集。在旧社会,评弹艺人活着的时候穷愁潦倒、饱尝忧患,一旦辞世,他艺术上的成果也往往随之泯灭。现在党和国家如此重视文化艺术,怎不令人铭感肺腑。面对重任,不禁心愧,大有才疏学浅、心佘力绌之感。然而此项任务义不容辞,我也就顾不得这许多,只好勉为其难了。
在整理《西厢》的过程中,困难和问题层出不穷。即以唱词来说,原著的词章大都优美典雅,但是我们却不能把它原封不动地搬到弹词中来。不然雅虽雅矣,广大群众却难以接受了。再说,原著中唱词是按各种曲牌撰写的,这和评弹的演唱要求距离颇大。评弹的唱词要求清新明白,朗朗上口。一般为七字句,比较严整,每句唱词还要求平仄和谐。整理时既要适当保留原著中的重要词章,又要使之符合评弹演唱的要求,做到雅俗共赏,这确是很费推敲的。整部评弹《酉厢记》,有三百余档唱词,每档少则几句,多至二、三十句,拦路虎多,工作量大。对此,我只能边进修、边整理,具体研究,逐个解决。又譬如在台上演出时,书中人物的感情,有时无法用官语夹表达,就借助眼神、手面来表示,效果很好。象张生的喜怒哀乐,可用拂袖、摺袖、透袖等动作来显示,莺莺的微嗔薄怒可借恰如其分的眼神来传递。假使我们在整理稿中把演员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记录在案,读者势必会感到厌烦别扭,事实上也无此种必要。因此,我在整理成文时,注意在表、白文字中,适当暗示透露,以便读者自己去联想。再如说表问题,演出时,说到某一重要书情,除书中人物咕白之外,可用官白重复一遍,还可由演员用衬白托一遍,甚至再用表白强调一遍,听众却不会因此觉得重复,相反会感到尽情、有劲。犹如烹饪,有时多加一个草把,多闷一闷,反觉入味。但是,倘若在整理成文字时,依然有话必录,那就难免使读者感到啰嗦,甚至文法不通,惹人讨厌。所以,我在整理时,尽可能删繁就简,以不违反评弹演唱规律为界限。
关于评弹《西厢记》的结局处理,有必要在此交待几句。董解元、王实甫的《西厢》,都是悲剧性的喜剧,以张生得中状元,与 莺莺团圆完婚终篇。如前所说,这在当时有一定的进步意义,符合群众愿望,比之《莺莺传》要高明得多。但是,即便最良好的愿望,在其绝无可能变成现实时,毕竟也只是空中楼阁而已。现在看来,那种“落难公子中状元,私订终身后花园,奉旨完婚大团圆”的俗套,虽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满足观众心理上的要求,终究是跳不出封建婚姻制度的团圆,是虚假的,违背历史真实的。我的评弹《西厢记》以“长亭”完篇,处理成悲剧性的结局,主要原因也在于此。我以为,这样的结局,似乎更能使人动容,感染力更强烈些,并且能给人留下更多的思考回味的余地。
这部五十万字的整理本,初稿完成于一九六二年冬。在这始终,费一苇同志出了大力,可谓殚精竭虑,耗尽心血,对她感激之情,我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只得以七绝悼之。
三十二年共一灯,夜深旧曲谱新声。
南窗切磋西厢事,付刊今朝告慰君。

杨振雄
1981年5月

因弹词西厢唱词雅驯,辞藻华丽,不免有阳春之曲和者盖寡之概,故陆续上传念白及唱词以飨诸君。2021.02.23

唱词上传毕。2021.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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